之后的一段日子，顧清和顧皖徹底撕破臉。顧清認為母親不愿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顧皖則還是把人類發展放在首位。雙方的想法差距越來越大，母子二人最終也形同陌路。
夾在中間的段林希就遭殃了。他一方面不愿意顧清就這么隕落，另一方面也不想過多地違背自己老師的意愿。也許是覺察到了他的想法，顧清也很少再來找他幫忙了，兩個人漸漸陌生起來。
直到顧清再度出現在公眾視野中。他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器械，給許多和他一樣的人完成了手術，這些人奉他為神明，為唯一信仰去崇敬。他們發展起來了一個組織，名叫“機械靈魂”。顧清在公眾面前大肆宣揚“新人類”的學說，引起社會關注熱潮，公然和聯邦唱反調。
聯邦政府對這樣的舉動當然不會隱忍不發，他們當即將顧清從聯邦科研人員中除名，同時也對段林希進行了處罰，將他下派到聯邦附屬的研究院。而顧皖因為及時的提醒與大義滅親的干預，并沒有受到處罰，依舊在聯邦研究院內任職。
顧清和顧皖的親情只剩下段林希這條紐帶。段林希理解他們兩個人的想法，也正是因為理解，所以才格外為難，他沒有辦法偏向任何一方，只能小心地維系著岌岌可危的親情。
直到顧清失蹤。
顧清在除名的通報發出的第二天來找了顧皖，二人聊了什么不得而知，之后顧清就收拾干凈了他的所有東西，連最后的道別都沒有，徹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段林希唯一和顧皖的爭吵就發生在這之后。顧皖對于此事的態度相當冷漠，段林希面對這樣的老師，只覺得陌生極了，段林希帶著質問去找顧皖，顧皖面對這一系列關于顧清的問題，沒有解釋，沒有痛惜，甚至沒有一絲情緒，仍然投入于她的實驗當中，她就只給段林希留下一句話—
“要是真這么想找顧清，就幫我一起完成這個項目。”
在段林希的協助下，顧皖很快完成了人工智能安全系統的開發和建設，這也是clear的雛形。但顧皖只字不提顧清的態度，對段林希而言，無疑是一種折磨，爭吵，或者說只是段林希單方面的發泄一觸即發。爭吵過后，段林希也就此離開聯邦研究院，顧皖人生中兩個最出色的孩子、學生先后離她而去，但她還是一如既往，醉心于自己的研究當中。
九年前，最新一代的人工智能安全輔助系統成功問世，在經過一年多的實驗和檢測后，成功應用于聯邦內部，并且越來越全面、智能。
直到現在，這個名叫clear的人工智能已經滲透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它給予人類生活的便利，帶領人類走向更高的文明，也在暗自謀劃毀滅人類的進程。
段灼實在是沒想到，在clear的背后居然還有這樣的往事。難怪說段林希也算是它的開發者。但要想從段林希這里再套出有關信息已經不太可能了，段灼聽得出來，這段往事纏繞他太深太遠，以至于到了影響他的判斷的地步，段林希不會有更多關于clear的信息了。
倒是他那師兄的名字…“顧清…”段灼在心里喃喃，“究竟是我想得太多，全是巧合呢，還是真的就是你？”
車子早已停靠在地下室很久了，段林希花了好幾個小時才勉強從過往的復雜情緒中抽離。段灼就這么安安靜靜地陪在他身邊，一言不發。等到段林希恢復平靜，天已經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朝段灼笑了笑，問道：“等了很久吧？下次如果等不了，你可以先回屋，現在天氣也挺涼的。”
段灼似乎被他的話逗笑了：“哥哥，天氣涼不涼也對我沒什么影響的，我一向很有耐心。”
段林希這才被點醒，在他面前的這個“妹妹”是一個機械，但她也是一個擁有靈魂的機械。他不再多言，帶著段灼進了屋。
進屋后，forest溫馨問候，【親愛的段博士，歡迎回家。有一封您的郵件，是否現在閱讀？】
段林希毫不猶豫：“是。”
【段博士，我是最高法院的大法官汪一覺，有一些事情想要請教您，明天下午一點，聯邦圖書館旁的咖啡廳，您有時間嗎？】
汪一覺？段林希有些疑惑，這個大法官可以說和自己八桿子打不著，唯一一次交集還是在他修訂新機械法典的時候。段林希覺得他修訂的法案太過于嚴苛，會在一定程度阻礙機械文明的發展，但這個想法被汪一覺立刻駁回了。
那時的汪一覺語氣輕蔑，眼神嘲諷：“段博士，我了解您的往事，也知道您會這樣想的原因。但是，機械就是機械，他們需要一套嚴格的框架來束縛，才能更好地為人類所使用。”
但是現在這封郵件…這樣的語氣實在是不像他的作風。無論如何，還是得去赴約的，畢竟人家有的是方法來終止段林希手頭的一切項目。
眼見段林希打算赴約，段灼當然要讓他帶自己一起去：“哥哥，明天帶我一起去吧？我這幾天都感覺快悶死了。”
段林希有些猶豫：“但你這樣出現在別人面前，還是有些太招搖了。”
段灼倒是有辦法：“哥哥，那就給我換個外表不就好了？換個瞳孔顏色，換個發色，差別就很大了。”生怕對方不容易，她繼續求情：“哥哥，我就跟在你旁邊，不自己亂跑，這樣可以嗎？”
段林希對待家人一向寬容，他很快就同意了：“那你一定不能亂跑，我現在就給你換，到時候對外，我就說你是我的機械助手。你可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你的秘密。”
他一再叮囑，段灼也不會專門跟自己過不去，當下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哥哥，我一定！”
段林希說干就干，他給段灼換了一對淺茶色的眼球，這對眼球是最新型號的仿真人眼球，不論是清晰度還是使用體驗來說都比段灼出廠自帶的那對藍色眼球要更好。同時，他也給段灼換上了棕褐色的頭發，比起之前的黑發更加溫婉一些，段灼看上去更有“人”的感覺了。
段灼對此也非常滿意。雖然她對外表沒什么太大的要求，但是符合自己審美的外表總是會讓心情也愉悅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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