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了一整夜，眼見著便要進入下一個城鎮，顧瑀遠問車里的人。
“前面有個茶館，咱們下來歇歇吃點東西，一會進了城找個客棧休息。”
“好。”
里面傳來女子慵懶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剛睡醒。
顧瑀遠在茶館不遠處將馬車停下來，一躍而下。
“里面有一身男裝，你換上會更方便一點。”
盛舒意一驚，完全沒想到顧瑀遠心思如此細膩。
她穿著女裝確實行動不便，若是有人認出來自己是皇后，只怕會給顧湛帶來更大的麻煩。
她動作麻利，幾下便將衣服換上，跟著下了馬車。
“兩位公子，來點什么？”
小二見著二人便立刻殷勤地招呼，將茶館角上的一張桌子收拾出來讓他們倆坐下。
“來壺熱茶？”
顧瑀遠率先坐下，盛舒意緊隨其后。
“一壺熱茶，一些糕點。”
“好嘞！”小二面帶笑意離開了。
沒過一會，小二便拎著一壺茶上前來。
“二位公子，你們的茶，先喝著，梨花膏馬上就來——”
“誒。”
顧瑀遠抓住正要轉身離開的小二。
“小哥兒，我想問問，這邊是不是往中原的方向啊？”
“是……但是……”
小二的語調緩緩拉長，有些奇怪地打量著顧瑀遠和盛舒意二人，“這邊的確是中原的方向。”
他們倆也聽出了小二話語中的奇怪，對視一眼，盛舒意粗著嗓音。
“可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
小二自然能看出來兩人的穿著打扮非富即貴，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連連道歉。
“不是有意冒犯二位，只是如今……還去中原的人實在是罕見。”
“是啊。”
坐在旁邊一桌的兩位公子哥接下小二的話茬，“如今大家對那地方避之不及，像你們這樣還趕著去的，我也是頭一回見。”
看這兩位公子身邊堆積著大大小小的包裹，像是逃難的。
“二位是從中原出來的？”盛舒意問道。
兩位公子面上露出一絲窘迫，干咳了兩聲。
“是啊，我勸你們還是別去那地方，去了可就不好出來了。”
“那地方到底怎么了？”顧瑀遠順著話茬繼續問。
似乎是什么痛苦，不堪回首的事情，那小公子搖搖頭。
“中原如今早已經如同一座死城一般，聽說連朝廷派去救災的隊伍，也不知所蹤了。”
大約是聽見這邊的交談聲音，一桌坐的稍遠一些的客人，也高聲應和道。
“哪里啊，聽說根本沒有什么救災的隊伍，我看吶就是當今朝廷貪污了，根本不拿咱們百姓當人看。”
“是啊，中原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皇上也不聞不問的。”
他話中直指當今皇帝不作為，卻沒有一個人出言反駁。
盛舒意皺眉。
此處民心向背早已分明，看來中原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危險，那師父的處境想必也……
“可……”
盛舒意正要出聲為顧湛辯解兩句，卻收到了一旁顧瑀遠警告的眼神，便立刻噤聲，生怕暴露了兩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