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湛也恍如耗盡了全身力氣。
他退后兩步，站穩后跑向盛舒意。
他一時不敢觸碰她。
盛舒意閉著眼睛，長發披散開來，嘴角和脖子上有凝固的血液。
火紅的嫁衣似一朵盛開的花。
美艷得驚人，也詭異得驚人。
她的眉心舒展，極放松的姿態。
嘴角天然上翹，總是脈脈含情地笑著。
此時竟像是睡著了一般。
而且，睡得極是安心。
顧湛深知，這只是假象。
他全身發抖，雙手更是抖如篩糠。
佩劍當啷一聲落地，他跟著重重跪下。
把盛舒意小心翼翼摟在懷里。
他先為她整理了鬢發。
將掉落的一支金釵，插回她的鬢間。
緩慢地伸一根手指，想放在她的鼻子下，還有一段距離時，又堪堪停下。
顧天瑞雙腳踢著，不斷后退。
他探過盛舒意的鼻息，早就知道發生了何事。
但是，他是絕不敢碰她的。
這毒如此厲害，說不定只要碰到盛舒意，就會染上。
見顧湛毫不害怕，也毫不顧忌抱著盛舒意。
他嚇得魂飛天外。
一邊撲騰著后退，一邊叫罵。
“瘋子，都是瘋子！”
顧湛沒有分給他半個眼神。
他全副身心都在盛舒意身上。
卻一直不敢真正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因為他已經隱隱猜到真相。
盛舒意呈現出了一種花開到極致，敗落時，近乎糜爛的美麗。
她很可能……
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顧湛將手指緩慢地搭在她的人中上。
屏住呼吸。
恐自己的呼吸太過渾濁，驚擾了沉睡的天人。
事實如他所想。
盛舒意沒有了呼吸。
她已經死了。
顧湛心中緊繃的一根弦，斷了。
他滿目赤紅，幾乎要化作實質的血滴落，緊咬著牙，把盛舒意抱在懷里。
仿佛要將她融入他的血肉之中。
她的身體是那樣薄，那樣輕。
仿佛美麗的靈魂早已離開，只剩下一具軀殼。
他把下巴擱在她的頸窩里，深深嗅著她發間的氣息。
顧天瑞見顧湛抱著個死人，閉著眼睛，萬分繾綣的模樣。
嚇得魂不附體。
“瘋子！都是瘋子！來人！來人吶！”
他拼命握緊袖中匕首。
還要時刻提防著，外頭的賊人闖入。
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滑落。
“瘋了，真是瘋了，都瘋了！”
顧天瑞低低咒罵道，他只覺得如在夢中。
盛舒意死了。
那個聰慧絕世的女子，竟然這樣輕易的死了。
他也漸漸回過神來。
宮中守衛極為森嚴，來往物品，都經過許多次的仔細檢查。
除了盛舒意本人，還有誰能給她下藥。
還是這般可怖的毒藥。
恐怕，她早就謀劃好了。
從她要為自己治病，自己熬藥開始。
只有她有本事，避開所有人的耳目，配置毒藥。
也只有她，那般狠心，親自喝下送死的毒藥！
難道嫁給他，就真的，比去死還不如么！
盛舒意寧愿死，也要逃開他。
她死了，顧湛也不介意，還這般chanmian悱惻。
這兩人，可真是天生一對！
顧天瑞現在只希望，自己的侍衛快些解決了賊人。
好讓他逃出去。
離開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