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深重，顧天瑞再次返回宮里時，甚至感到一絲寒冷。
這種冷卻又不僅僅是附于體表，更是深入骨髓，刺進靈魂，那是顧湛無神的雙眸透射出來的冷，像是被一條陰冷的毒蛇，死死盯住，緊緊纏繞。
顧天瑞深吸一口氣，隨后露出一抹狠毒的笑：“不就是一個瞎子嗎？以為自己能有多少能耐？”
然而他自己卻忘了，自己如今能坐上這把冰冷的龍椅，又是誰一把將他推上去的。
他現在享受著渴望和權利，反倒忘了，正是他口中的“瞎子”把他送上的皇位。
顧天瑞又想到顧湛那滿是譏諷的話語，頓時又氣得汗毛直立，氣不打一處來，他喘著粗氣，將面前桌上一切能看到的東西都砸到了地上。
霎時間，室內一片噼里啪啦茶具碎掉的聲音。
原本在角落里候著的太監們立馬弓著身，走到顧天瑞身前跪倒一片，齊聲道：“陛下息怒啊！”
為首的老太監屈身出聲：“陛下三思啊！切勿傷肝動氣，勞了龍體啊！”
底下的太監們跟著道：“請陛下小心龍體！”
老太監立馬招手，將地上跪著的一個小太監喚來：“你去將御膳房燉煮的參湯端來，呈給陛下飲用。”
小太監低頭向顧天瑞和老太監行完禮后，便快步離開。
顧天瑞撒了一通氣后心情舒散了些許，遂擺了擺手道：“都起來吧。”
“謝陛下——”
不一會兒，小太監便端著參湯過來。
也許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接觸皇帝，也許是被方才顧天瑞大發脾氣的模樣嚇到了。
小太監端著御碗的手不住地顫抖，終于在碗底接觸到桌面時，小太監一個不穩，參湯水面晃蕩，撒出一些湯水。
顧天瑞消下一些的氣，又重新燃了起來，甚至比先前更甚。
他一腳將小太監踹倒在地，小太監一遍又一遍凄厲地求饒：“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顧天瑞全然恍若未聞，將今天在顧湛那里受的氣通通發泄到小太監身上，最后猶不解氣地命令道：“來人啊，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小太監的慘叫頓時響徹云霄。
顧天瑞一通氣還沒消完，又有人來報：“陛下，皇后娘娘求見。”
“說是聽聞陛下圣心不悅，特來慰問。”
顧天瑞冷呵一聲：“呵，她消息倒是靈通。告訴她，朕現在沒心情見她。”
老太監對著王若蘭搖搖頭：“娘娘還是先回去吧，陛下現在沒心情見您。”
王若蘭也沒自討無趣，轉身去了太后宮里。
“孩兒給母后請安。”
太后自然聽聞了王若蘭在顧天瑞那里吃了閉門羹，她招招手讓王若蘭坐下，然后道：“你且稍安勿躁。”
她吩咐身邊的宮女：“想必皇帝還沒有用晚膳吧？你去叫他來陪哀家吃頓晚膳吧。”
顧天瑞自然拒不了太后，黑著一張臉去了太后的宮里。
座上，三人相顧無言。
顧天瑞食如嚼蠟地吃了口菜，率先開口：“顧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