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迅速按昨天晚上開會商量好的工作內容行動起來，茹果穿的是白族女子的禮服，頭上戴著蘊含著“風花雪月”的意境的頭飾，垂下的穗子代表著下關的風，艷麗的花飾是上關的花，帽頂的潔白是蒼山的雪，彎彎的造型則是洱海月。
茹果雖然是漢族女子，但常年生活在理關，小時候也和白族姐妹一起生活過，她身材修長，前凸后翹，身上又自帶警察的颯爽干練，這套白族禮服，被她穿出了十成十的白族姑娘韻味。
十月的洋城，氣溫依然很高，交易會的現場有十多個大型展廳，展廳里有中央空調，然而這個年代的空調水平相比后世那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突出的表現就是制冷能力不足，會場上的人一多，人們的體感溫度就上升了好幾度，楚軍已經悄悄拉松了他的領帶，并將脖子上的紐扣解開了一顆。
三個人中，楚軍穿得最正式，日版的大翻領雙排扣西服，雪白的襯衫還打了一根藏青色的領帶，皮鞋擦得锃光瓦亮，舉手投足就是一位自信滿滿的商務人士。
而梁賢穿得是最隨意，一條薄料牛仔褲，配上一身白t恤，脖子下還用黑編繩吊了一個狼牙銀飾，頭發是小平頭，胖臉蛋，人看上去還是挺精神的，就是放在這種場合，茹果總覺得有那么一點格格不入。
然而沒過多久，茹果就發現自己膚淺了，怎么說呢，她看到有一群中國商人，穿得就像是農民，背著一個大旅行包，找塊空地往地上一攤，攤子上就擺滿了花生、大豆、玉米、雜糧的樣品，有老外過去，他們還能用熟練地用英語與老外對話，等到穿著制服的市場管理員過來，他們就將攤子上的樣品匆匆往包里一塞，背起旅行包就隱沒在人群當中。
茹果問了問隔壁展位的參展商，參展商介紹道：“他們這些人就是‘走鬼佬’，江浙一帶的人比較多，這些人沒有路子拿到參展商的資格，只能申請臨時參觀者的身份，帶點樣品進來，打一槍換一地。”
這就是最早一批江浙民營進出口公司的創業者，多年以后，義烏小商品橫掃全球，從中誕生了數千家頗具實力的外貿公司，有一位浙江外貿行業的大佬級人物回想這段時光，眼眶中還是唏噓有淚，此時，他就是這一群“走鬼佬”中的一員，有一次被市場管理員逮住，沒收了所有的樣品，扣留了參觀證，還被迫還寫下了保證書。
第二天，他也不敢氣餒，又偷偷借用朋友的參觀證，看準時機，帶著新拿的樣品蒙混過關。
一直到2003年，中國加入wto，外貿行業才徹底放開了對民營企業的限制，民營外貿公司迎來了蓬勃發展，也就是這批走鬼佬，將中國商品賣到了全世界各個角落，創造了一個又一個中國商品的神話。
梁賢對身材高大的老外沒有興趣，他站在展位邊沿，只要見到身材瘦小的東南亞商人路過，就會用普通話和白話各喊一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1200年樹齡的高山古樹普洱茶，30一片，7572、7542都有，出口轉內銷，買不到吃虧、買不到上當，免費喝茶，不買不要錢。”
梁賢頭幾句喊得還有些生澀，多喊幾句后，語調之中還開始有了一些韻味，而此時，茹果和楚軍恨不得不認識梁賢，在這樣環境里，他居然像菜市場一樣的叫賣茶葉，這真是太……太那個丟人了，茹果頭都低在桌子下面，就怕別人多看她幾眼。
沒想到，還真被梁賢給喊來了一對華僑祖孫。老爺子70多歲，身材干瘦，但精神矍鑠，雙目如電，笑容可掬。另一個是老爺子的孫子，典型的華僑打扮，燙花的襯衫，戴著一副墨鏡，氣質高冷。
老人家被梁賢喊到展位邊，與梁賢攀談道：“你這也是賣“八中茶”的7572和7542嗎?”
八中茶是中國土蓄進出口公司的農產品商標，7572和7542不是品牌，而是嘜號，這兩個嘜號的普洱茶在海外名氣最大，影響力最深。
梁賢和氣地回答道：“老先生，我們不賣八中茶，我們賣自己生產的莫奶寨7572和莫奶寨7542，您過來品品，免費，不收錢，這些茶里面摻入了我親手摘的1200年茶齡的古樹喬木葉，您看上去就像老茶友，也幫我們點評一下。”
聽到梁賢說話，茹果忍不住又是撇了撇嘴，這梁賢瞎話張口就來，什么1200年茶齡的古樹，也就是莫奶村山頭那幾棵沒人要的野茶樹，什么親手摘的，茶葉都是人家莫奶村的村民摘好后送到公司里的好吧，后面的茶葉生產也都是吳工在上關茶廠加工完成的，你就沒出過什么力。
老人家聽到說有1200年茶齡茶樹上采下的茶葉，他也是饒有興趣，讓他孫子扶著他坐下，梁賢也坐在老人家身邊，給老人爺孫各放了兩個一次性的紙杯。
老人應該是逛累了，還口渴，自己從身邊的皮包里掏出瓶裝水喝了一口，又覺得沒什么味道，就將瓶裝水放在桌子上。
茹果現在泡茶也很熟練，茶葉是提前潤開的，原本是給梁賢準備的，剛潤好，就有客人上門，也沒花多長時間，在老人和他孫子面前就各放了兩小杯茶水，一生一熟，好讓客人對比品嘗。
老人家喝了一口熟普，他沒有開口說話，等了一會兒，他又喝了一口生普，瞇著眼感受了一下，接著他又喝了一口生普，然后這位老人若有所思地將生普和熟普的茶湯混在一起，晃了晃杯子之后又喝了一口。
茹果看不懂老人家的動作，用眼神詢問梁賢，梁賢給她比了一個少安毋躁的手勢。
老人皺起了眉，對著茹果詢問道：“小姑娘，你這普洱茶不對呀?”
茹果嚇了一跳，她趕快喝了自己杯中的普洱茶，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雖然天熱，茶可沒壞呀。茹果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眼前的場面，用目光向梁賢哀求。
梁賢也端起杯子喝了兩口茶，微微笑著向老人問道：“還請老先生指教?”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