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沒想到才一天時間，大口袋就對江隊長刮目相看，看來人家也的確是有能力的。就目前看來，最起碼用人這方面，還算有眼光。活兒自己沒咋干，功勞卻不小。這才是用人之道啊！豈能用簡單的好人壞人來區分。
很多人都說好人當不了官，這才是正確的結果啊！好人有個屁用，他上去了能做得了啥事兒？猶豫不決、瞻前顧后才是他的現實體現。天天就是家長里短的被人欺負了。終究還是要有強力的火車頭帶著列車劈波斬浪破開風阻，才能跑的更快。
林里正琢磨事兒呢！江隊長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伸懶腰伸到一半兒，看到林里在院子里，愣了一下，愣是給憋回去了，這得多難受啊！
“哎呀！江隊長，早啊！”
江隊長見林里主動問好，也應了一聲。對林里的到來顯然有些摸不透。想了一下轉身回屋，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斧子。看得林里他們三人齊齊吸了一口涼氣。
林里見狀不自覺的拿出了自己手里明晃晃的菜刀，老羅和大口袋吸一口涼氣往開讓了兩步，嘴巴還喋喋不休。
“林里啊！你還年輕，想想你的老婆，想想你的孩子。千萬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啊！”
“我尼瑪，我尼瑪，這是弄啥咧。”
林里看了一下手里的菜刀，赫然笑道。
“別誤會，這是我早上路過鐵匠鋪買的菜刀，這不是快冬天了嘛！等留著砍骨頭吃。”
“咳咳~~老羅啊！你要搗炭是吧！斧子拿我屋里忘記往出拿了，我門也不鎖，你需要直接進來拿就是了。”
老羅沒想到江隊長還有這么平易近人的一面，急忙帶著笑過去把斧頭接了過去，也不急著搗炭，而是進屋把鍋里溫著的飯端了出來。
“江隊長，這是秦智慧早上特意吩咐我留下的，您趁熱吃。林里啊！我屋里的菜刀有些鈍了，借你的先用用。”
老羅不著痕跡的把林里的刀子給下了，話還說的這么漂亮，讓林里一點兒反抗的心思都起不來。
見林里沒有了菜刀，江隊長也敢過來了，還和林里友好的微笑了一下，天知道他剛才看到那把菜刀的時候心里有多么的驚恐。
“辛苦你了老羅，我起的晚給你添麻煩了。老秦這人也真是的，我以前就沒有過吃早飯的習慣，來這兒之后一天能吃三頓飯了。”
江隊長在林里眼中，就是一個后世的宅男。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嘿嘿，也沒專門兒弄啥！我不用做午飯，白天空閑的時間比較多。那江隊長你們聊著，我回廚房干活兒去了。”
“去吧！你這個工作很重要啊！民以食為天，你現在就是代天巡狩呢！”
老羅被夸獎的肉乎乎的臉都笑出褶子了，可見江隊長舌頭的功力之深。
“額~~我也去發動車。”
見兩人可能火星撞地球，大口袋這孫子選擇了遠離交戰地點，倒是給了林里和江隊長說話的便利。
“江隊長，你這能力是這個。”
林里比劃了個大拇指，江隊長還以為對方是嘲諷他呢！誰知道竟然從對方眼睛里看到了真誠，這就日了狗了。他可是剛剛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把他給無情的開除了啊！
“額~呵呵，一般一般，世界第~~咳咳~~有事兒說事兒，咱倆關系可算不得好。”
江隊長嘴巴一禿嚕，差點兒成了三哥，還好剎車及時，沒釀成慘禍。喝了一口玉米糊糊，也沒燙著，心中贊賞了一下老羅的細心，抬頭看著林里等答案。
“也沒啥！就是鐵匠鋪王師傅和小泉是我的朋友。你也知道現在煤炭供應緊張，他們的生產任務又重，知道我在這里干過活兒，所以托我過來打聽打聽有沒有計劃外的煤炭買點兒，可以加價。”
江隊長心中明了，不過還是好奇的問道。
“你以前也是拖拉機手，在這里干了一個多月，不會沒幫著他們順手弄點兒吧！”
“嘿嘿，那時候剛開始干這行，云山霧罩的，生怕出了岔子，哪里有空生出那個想法啊！
再說了，這進出都要過磅，車隊里又那么多人，我哪里有那個本事。也就是前些日子前任隊長有一天有事兒沒過去，我幫著去地磅房看著，那里的周哥和我聊的還算投機，把手扶拖拉機上小數點后頭給抹了，才給他們送了不到一百斤的煤面兒。可那玩意兒打鐵不好用，量還少。人前好面子答應了下來，這不舍了老臉來求您了嘛！”
江隊長也有過很多次在別人面前裝逼，然后提著禮物找人打臉的經歷，自然明白林里這種遭遇的可怕之處。
這年頭兒規則不怎么完善，辦事情有著很多的空子可鉆，人情往來自然很普遍。知道你在部隊當兵，就敢找你要手榴彈去炸魚，總覺得很簡單的事情似的。殊不知這是給人添麻煩。
“行啊！你要多少？”
“他們要四噸煤炭，沒有煤票，但可以出到市場價2.3倍的價格。”
江隊長聞言就是一愣，隨后就是一陣歡喜。這說明他選的地方沒錯，一轉手就是1.3倍的利，除去給底下人分的點兒好處和正常的開銷，一倍的利雖然不怎么靠譜，但一半呢？可以干啊！
“還有零有整的，你這就把底價給我透露了？不怕我開的價格砍不下來？然后你為了面子還得往里頭搭點兒？”
這么透底的談判江隊長幾乎沒見過，有些懷疑林里隱瞞了一部分，又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傻，嘴巴要是不嚴，那可是啥啥都玩兒完。
“嗨！反正我也沒打算掙這個錢。我老丈人你肯定聽說過的，幫忙就算了，要是把這錢拿回家里去，那可真是會打死我的。”
江隊長聽到這里，啥啥都明白了。呵呵一笑，慶祝自己第一單生意談成的同時，也對市場有了進一步的了解。這些資訊，可不是坐在這里就能得到的，剛來又沒有個能交心的人，秦智慧就算了，他那個腦子干不了這事兒。
本以為要蹉跎許久才能開張，可今天偏偏還遇到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四噸也不是個小數字了，這年頭兒拖拉機才載重多少啊！
“成，就這兩天吧！我按照一倍的價格給你。到時候直接送到鐵匠鋪門口去，包卸車。”
“別呀江隊長，我不能掙這個錢，要是讓我老丈人知道了。我得被趕出去。”
哦~是了。江隊長這才想起來，這位貌似還是一位上門兒女婿。碰上那么個牛脾氣的老丈人，還真的可能把家都給弄沒了。
“那成吧！就按照2.3倍的價格來。你等我一下啊！”
江隊長把碗里的玉米糊糊干了之后，回寢室逗留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小包裹。交給林里后示意他打開看看。
好家伙，林里這一看不要緊，看了之后就喜歡上了。竟然是一條這年頭兒很難見到的中華，這玩意兒要是拿著求人辦事兒，那肯定無往不利啊！
“這~~不止0.3的差價了吧！”
“哈哈哈，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比我更富有，沒有人比我更有權力。我看你這人實在，瞅著順眼。說來那天拿你開刀，還真是誤傷了友軍。這樣，你要是有這樣的關系，盡管往這邊帶，別的不敢說，煤炭管夠。”
林里有個屁的關系戶，這年頭兒家家戶戶都缺燃料，柴禾都不夠燒，可錢缺的更厲害，要不然太陽灶這種東西怎么會火起來。而且要不是公社想往下推行這種東西造福群眾，普通人家一年的收成能買一個就不錯了。
不過明面兒上不能這么說，誰還不要面子的啊！再說了，答應下來萬一真的有人聞風而動找自己當中間人，到時候也可以客串當一把良心中介呀！不說賺錢，混個煙錢也不錯。
“那是肯定的。不過下次可不要送我這么貴重的禮物了。知道江隊長你這人欠了人的心里頭不舒服，得盡快還了人情才行。可你要是老給我這好東西，我怕我會飄起來。”
“哈哈哈，可算了吧！小心犯錯誤。”
靠！江隊長這個老司機，也不看看這是啥年頭兒，這個想法都敢有。
“哈哈，那啥！您這日理萬機的，耽誤您時間了。我也要回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鐵匠鋪王師傅去，讓他也高興高興，打鐵的時候都能多掄兩錘子。”
“去吧！捎你一段兒。我飯也吃了，也是時候走人了。”
江隊長太熱情，非要讓林里坐人家花兩塊錢一天高價租來的自己的拖拉機，林里也推辭不過。大口袋這小子現在干活兒沒壓力，車開的很穩，專門兒挑好路走，再往后頭墊了干草的褥子上一趟，這就是人生啊！
到鐵匠鋪門口把林里放下，手扶拖拉機晃晃悠悠的走了。
在里頭看見林里的小泉立馬就迎了上來，手里頭的錘子還在呢！看起來比剛才江隊長可驚悚多了。看著手扶拖拉機遠去的背影，就覺得托付林里的事兒有門兒了。
“成了？”
“哼！什么叫成了？那是成了！不要加疑問的語氣，你哥哥我是誰啊！我是林里啊！別看姓江的前天才把我開除，可是今天我倆就是鐵哥們兒，這是啥？這是人格魅力！懂不懂啊你？”
“人格魅力？就你？這樣吧！你要是真有人格魅力，那就回車隊上班去啊！”
“我車都回去了，我回去還不是簡簡單單？只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和你透漏，你師傅呢？怎么一會兒的工夫就不見人影了？是被你師娘叫回家了嗎？”
“啥呀！他老人家把活兒丟給我出去轉悠去了，說是他在鋪子里頭，我會不自在，就只會按部就班的掄大錘，我這么下去永遠只能是個學徒。”
“他老人家說的對，你就只能永遠是個學徒。”
文字游戲玩兒的挺溜，要不是小泉腦子不錯，都聽不出這里頭暗藏的玄機。
“快滾吧你，閑的沒事兒干來這里打擊我，說吧！過來有啥事兒啊？”
“成了呀！剛才不是都說過了嗎？你怎么還問？聽不懂我說話怎么的。”
“成了？真的成了？”
“廢話，沒看見我是和江隊長一起坐拖拉機過來的嘛！我閑著沒事兒干過來拿你逗樂玩兒怎么的？”
“還怎么的？茶葉梗要不要來一壺啊！”
“算了吧！你那茶葉梗估計還是早上那壺，幾泡下去都沒味兒了。行了，我過來就是讓你們別心焦，事兒辦的妥妥的。要沒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你這里煙熏火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賣熏肉的地方呢！”
“賣熏肉倒好了，別的不說，最起碼每天過手一塊兒肉，做飯的時候伸手進稀飯鍋里頭涮一涮，這一頓飯的油水就出來了。”
讓小泉這么一說，林里就想起《舌尖上的美食》里頭賣金華火腿的那個店鋪了，人家一天天的用豬油擦手，冬天連護手霜都不需要。
“哎！想啥呢？怎么流口水了。”
“廢話，剛才你把我的饞蟲給鉤起來了唄！這年月，吃肉都費勁，還熏肉，滴滴答答的得浪費多少油啊！敗家子兒。”
兩人說話的時候，小泉師傅步伐輕盈的就從不遠處小跑著走了回來，看到門口閑聊的兩人，還有個笑模樣，一看心情就很好。最起碼小泉出來偷懶兒的行為沒有被呵斥。
“干啥呢你倆？怎么不進去喝茶水啊！”
“可別了，早上那一撮兒茶葉梗現在還喝著呢！都沒味兒了，茶湯都是白開水的顏色。”
“嘿嘿，進屋聊，今天給你們弄好吃的。”
小泉師傅把手里頭提溜著的包裹在兩人眼前揚了揚，合著這老頭兒是去郵局拿包裹去了。
“師傅，這里頭裝的是啥呀！？你一輩子也沒出過這里，估計也沒啥外面的親戚朋友，肯定是你哪個孝順兒子給你寄回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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