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元鳳那興奮的模樣。
肖禹著實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以往除非有大事發生,否則李元鳳絕不會過問戶部的事情。
今天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想起要查賬了?
有那么一瞬間。
肖禹的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他愈發覺得,這件事兒不簡單。
難不成,陛下這是準備換了自己這個戶部尚書?
可是他又不敢直接出言詢問。
見他磨磨蹭蹭的,李元鳳有些不爽:“你沒帶賬本過來么?”
“帶了帶了……”
雖然搞不清楚狀況。
但肖禹還是乖乖地將手中的冊子遞給李元鳳,順勢道:“這便是整個幽州的稅收賬目,請陛下查驗。”
李元鳳懶得理他,低頭便開始尋找漁陽縣的賬目。
而肖禹卻愈發緊張起來。
人啊,不怕別的,就怕自己嚇唬自己。
肖禹此刻就被自己內心的想法給嚇得不輕。
尤其是看見,李元鳳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時,他更是冷汗直流。
“王八蛋,王八蛋!”
李元鳳面色鐵青,將手中賬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肖禹雙膝一軟直接跪在地上,高呼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息怒?”
李元鳳冷笑一聲,低頭看向肖禹。
“肖禹,你身為戶部尚書,主理天下稅務。”
“這個官職有多重要,應該不用朕多說吧?”
肖禹連連點頭。
“臣知道。”
“臣這些年也都兢兢業業。”
肖禹吞了口唾沫道:“盡力將每一筆出入賬目都做好明細,并且也將每一筆稅收都記錄在冊。”
“放屁!”
沒等他把話說完,李元鳳便怒聲喝道:“若你真的兢兢業業,真的將每一筆稅收都記錄在冊。”
“為何這漁陽縣一兩銀子的稅收都沒有?”
“難道漁陽縣沒有商人嗎?”
李元鳳咆哮道:“還是說有人膽大包天,將本該歸屬于朝廷的稅收揣進了自己的口袋里?”
不同于尋常順位繼承的皇帝。
李元鳳的皇位,那是靠著自己一刀一槍,一拳一腳打出來的。
在他生氣的時候,幾乎沒有人不害怕。
這就更別提身為文官的肖禹了。
“冤枉啊,冤枉啊陛下。”
“臣這么多年兢兢業業從未拿過一文不該拿的錢啊。”
肖禹磕頭如搗蒜,連忙解釋道:“再者,稅收乃是國之要務,怎會有人敢把稅收揣進自己的口袋?”
“那你倒是與朕解釋解釋。”
李元鳳陰沉著臉道:“為何這漁陽縣連一粒米的稅收都沒有?”
大靖的人頭稅并不低。
一個人一年要交的稅收足有兩百斤。
而漁陽縣起碼有百姓萬余,怎么可能連一斤糧食都沒有?
肖禹怯生生的看了眼李元鳳道:“漁陽沒有稅收這件事,其實與陛下有關。”
“與朕有關?”
李元鳳滿臉不解,眼中也盡是狐疑之色。
“六年前。”
“北方蠻夷縱橫在我朝邊地,致使幽州數縣遭受蠻夷屠戮。”
“陛下派遣程將軍,驅除外敵之后,便下旨安撫當地百姓,稱要免除幽州邊地三縣十年賦稅。”
肖禹吞了口唾沫道:“而這漁陽縣便是邊縣之一啊……”
聽見這話的李元鳳,不亞于被雷劈了一下。
他這時候也想起來了。
曾幾何時,他在漁陽縣的時候,就聽陸伯玄說過一嘴。
漁陽縣現在還沒有開始上稅。
那時候,他沒當回事,只覺得陸伯玄是在胡說八道。
可現在仔細一想。
這特喵不就是他當初下的政令嗎?
但當時,他免除漁陽等幾縣的賦稅。
那完全是因為漁陽那幾個縣的情況實在糟糕。
百姓連飯都吃不飽,就更別提交稅了。
但誰能想到,短短數年之后,漁陽縣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別的不說。
就說漁陽縣那一望無際的農田,那得產多少糧食?
想到漁陽縣的繁華,想到漁陽縣那么多的農田。
李元鳳的一張臉,此刻已經完全沒法看了。
如今,距離他下令要免除漁陽等縣的賦稅才過去六年。
也就是說。
漁陽在四年之內,仍然不需要交稅。
想到此處。
李元鳳不禁握緊了拳頭。
以陸伯玄在涼州的所作所為來看。
那些糧食和錢不給朝廷,多半也得被他送給下面的官員和百姓。
送給百姓,李元鳳倒是可以接受。
但送給那些官員,李元鳳就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這就相當于一個開店的老板,得知自己的財務給員工開了兩份工資,并且還理所當然的說,那都是員工應得的。
李元鳳心頭無比惱火,可卻發作不起來。
畢竟這件事兒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的問題。
李元鳳心煩意亂的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是……”
肖禹如釋重負,趕忙退走。
大殿之內。
李元鳳神色痛苦的扶額長嘆:“真是便宜這些個漁陽縣的官員了……”
“王公公,進來一下!”
伴隨他的呼喚,王公公緩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李元鳳緩緩開口道:“涼州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王公公當然知道。
他想問的,其實是陸伯玄。
“聽傳報回來的消息。”
“陸大人已經開始安排后續的事情了。”
王公公如實說道:“想必不日,便會啟程。”
“派幾個人去催催。”
“讓他的速度盡量快一些。”
李元鳳道:“爭取這月月底,就來神都報道。”
他現在別的不想,只想趕緊見到陸伯玄。
然后將這家伙欠下的稅收,能榨出來多少就榨多少。
六年前,漁陽縣的百姓的確可憐,的確很窮。
但現在窮的是朝廷,窮的是他這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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