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守城兵都是酒囊飯袋,連弩弓都是現學的。
像是第一次經歷戰爭一般,眼中都透著茫然,清澈又愚蠢。
柳紅纓在城樓上站了會,不見陳葉。
叫來人一問,陳葉竟補覺去了?
“呵!”
柳紅纓翻了個白眼。
什么意思?
簡直不把東瀛戰船放在眼里。
她真想立即發個信號,讓戰船攻過來,踏平鹽城讓陳葉嘗嘗自負帶來的惡果。
但被她強忍下來了。
太反常。
昨晚一戰,陳葉展現出來的智謀絕不止如此,大街上隨便拉個人出來,都不可能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情況下,將所有戰力集中到一處。
反而將鹽城這塊肉空出來。
倒像是……
像是……
誘餌!
猛地,柳紅纓反應過來。
昨夜利用銀子請君入甕,東瀛忍兵小隊折損過半!!
越想渾身越冰涼,柳紅纓踉蹌往后退了步,原來她的錯覺不是錯覺,陳葉應是知道她的身份了,故意撤走紅纓軍,引她入局……
該死!
差點上了他的當!
柳紅纓氣急,轉身便噠噠噠下了城樓,直奔陳葉臥房。
到了房門外頭,只有南宮冰玉坐在臺階上打盹,她才發現從昨夜開始就沒見過那名名叫馮旗的小子。
好啊,陳葉!
你果然有后手!
“紅纓將軍。”南宮冰玉發現柳紅纓,忙站起來。
“我有要事與皇上相商。”柳紅纓說完,直接推門而入。
南宮冰玉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想了想還是算了,皇上與紅纓將軍之間那點事,他們都知道。
等柳紅纓進去之后,他還體貼的替倆人關上房門,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如此想著南宮冰玉干脆如往常一般飛得遠遠的。
免得自己又聽到那種少兒不宜的聲音。
呼……
呼呼……
一進門,均勻的鼾聲響起。
習武之人,一下就能分辨真睡還是假睡。
柳紅纓站在陳葉床邊,冷冷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男人,濃眉大眼五官立體深邃,睫毛比女人還長,高挺的鼻梁鬼斧神工一般,顏值逆天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逐漸,她的視線落在陳葉的唇上。
不薄不厚,唇色鮮艷。
連腦海里都莫名閃過之前陳葉對她勾唇時的模樣,還有他的眼神,她還是第一次那么近距離被一個男人看著,勾銀著……
就在柳紅纓神游天外之時,床上熟睡的男人突然睜開眼。
“臉都紅了,在想什么?”
陳葉懶懶眨了下眼。
柳紅纓猛地回神,驚愕之際,手已經被陳葉拉住。
他輕輕一拉,她整個人就坐到了床沿邊上,男人就像無尾熊一樣翻身抱住她的腰,將臉枕在她的腿上看著自己,“還在生氣?”
這男人……好欲……
柳紅纓差點溺進他星河般的眸子里。
別開臉,連自己剛才想什么都忘記了。
“朕錯了還不行嗎?下次都聽你的。”陳葉摟著柳紅纓的腰緊了緊,他不想的,可他真的好想再抱抱柳紅纓,剛才他又夢到紅纓了。
眼前之人無論外貌還是身形,甚至連身上的氣味都像極了柳紅纓。
此時此刻,陳葉多么希望她就是紅纓。
柳紅纓身體僵了下。
她沒聽錯吧?
堂堂大商皇帝,竟說自己錯了。
明明知道不是說給自己聽的,可她的心跳還是不受控制狂跳起來。
“紅纓,傷好些了嗎?”陳葉問。
“區區小傷,早已不痛了。”柳紅纓別扭的回答道。
誰知,陳葉猛地睜開眼,萬般心疼的看著她深情說道,“怎么可能不痛?在我面前,你無需逞強。”
“我沒有逞強。”柳紅纓只與陳葉對視一秒,就趕忙移開視線。
她確實沒有逞強。
習武之人,受傷在所難免,比這嚴重的傷她不知道受過多少回,好幾次差點死掉。
以前,她都熬了下來,從未覺得自己在逞強。
現在突然聽陳葉這么一說,不知為何,她心頭竟涌起些許酸楚,有幾分心疼自己了。
“你就是在逞強,都是朕不好,朕無能,才將你置于危險之中。”
“等退了東瀛,你就隨我回宮可好?我要將你養在宮中嬌寵,再不允許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陳葉說著,伸手覆上柳紅纓的面頰,手指愛憐的摩挲著。
柳紅纓心頭狠狠悸了下。
有塊從未有人觸碰過的地方,淌入一股暖流。
可當他對上陳葉的視線,又被狠狠的拉回現實,陳葉的深情眼透過她就像是在看另外的人,這瞬間,柳紅纓如墜冰窖。
假的終究是假的,成不了真。
她也不可能因為男人幾句甜言蜜語,就忘記自己的任務。
而且,這身上的傷,全都是拜眼前男人所賜!
“算了吧。”
“我可不是你后宮中的那些金絲雀。”
柳紅纓埋頭看著陳葉,伸手附上他的面價摩挲。
正當她準備一舉扭斷陳葉脖子之時,陳葉手掌突然蓋在了她的手背之上,抓住她的手就親了一口,“朕怎會折了你的雙翅,讓你做金絲雀?”
“大內禁軍統領怎么樣?”
“這樣你能舞刀弄劍,朕也可以日日見你。”
陳葉說著坐起身,與柳紅纓平視。
柳紅纓失去機會,抽了手,“不怎么樣。”
“那你想要什么,朕都會滿足你。”
“是嗎?”柳紅纓挑眉。
陳葉笑了笑,“當然。”
下一秒,柳紅纓緩緩朝著陳葉靠近,四目相對,她怔怔的看著他,就在兩人唇瓣快要碰上之時,柳紅纓頭一偏靠在了陳葉的肩膀上。
“我要什么,皇上都能滿足?”
“只要你要,只要朕有。”陳葉依然坦誠。
“是嗎?”
“那我要,你的命!”
突然,柳紅纓聲線陡然轉變,一手直掏陳葉心窩。
但是,她手腕被抓住了。
陳葉埋頭看了眼,剛才他親過一口的手上,每個手指頭都帶上了甲護,又尖又長的甲護像狐貍精的爪子,這一抓,還不把他的心生掏出來?
“好狠啊,你竟想謀殺親夫?”陳葉獰笑一聲。
“你早就知道了!”
假柳紅纓也不再掩飾,連聲音都變了。
陳葉眼神驟冷,“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認不出,可還算個男人?”
從一開始,他就斷定此人是假冒的柳紅纓了,只是他很好奇,此人明明沒有用人皮面具,是怎么將面貌變來和柳紅纓一模一樣的?
“你耍我!”假柳紅纓怒斥一聲!
果然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是假的了。
明知道她是假的,還故意和她搞曖昧。
該死!
“彼此彼此!”陳葉柳紅纓的手狠狠一推,迅速起身與她拉開距離。
“你真該死!”
柳紅纓猛地竄起,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劍朝陳葉削去。
此人武功極高,身形快如閃電。
陳葉武功也不低,想殺他沒那么容易。
他頭一偏,束發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度,躲過了假柳紅纓的短劍。
假柳紅纓迅速反手一旋,陳葉腦袋也跟著一旋,再次躲過,緊接著又是一掌,瞬息之間,兩人已經交手數十個回合。
“銀絲女,是你吧?”打著打著,陳葉突然問道。
真哪壺不開提哪壺。
假柳紅纓眼角抽搐,大罵,“若銀絲在手,你早已身首異處!”
“呵!”
一句話給陳葉整笑了。
之前她不是銀絲在手,不但沒能殺了他,銀絲還被他搶了去?
“你笑什么?”假柳紅纓怒不可遏。
“笑你傻的可愛。”簡稱蠢。
假柳紅纓氣的直接甩出一排暗器,她真后悔,后悔被他外表無害的樣子蒙蔽,早知道剛才他睡熟,就將他一刀結果了。
明知她是假的,還故意觸碰她,說那些曖昧的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真該死!”
假柳紅纓咬牙一句,出招的速度加快,招招致命,好像只有殺了陳葉,自己被陳葉戲耍之事才能出她心頭之氣!
陳葉也玩夠了。
即便他再貪戀,此人也不是真正的柳紅纓!
兀地,他旋身抽出掛在床邊的赤霄劍,揮劍一斬,霸道的劍氣直接將柳紅纓震出房門之外,還好她退得及時,只被余威整到,嘴角溢出一行鮮血。
好強勁的內力。
剛感嘆一句,陳葉劍尖已至眼前——
假柳紅纓瞳孔一縮,想退身體卻動不了了。
能明顯感覺到她周身被一股強大的氣息包裹,那是一種絕對壓制的強大內力,禁錮得她動彈不得。
此時此刻,假柳紅纓渾身每一個毛孔都戰栗起來。
也終于知道。
陳葉為什么敢把四千兵馬全派去圍剿韓東君,只留下幾百士兵在這里守城了。
只此一人的戰斗力,堪比十萬雄獅,只要他在這里,東瀛想順利攻下鹽城必得鏖戰一番,更何況,眼前之人從來都不是草包。
說不定,他還有別的籌謀。
畢竟這個男人最擅長演戲,然后等別人露出破綻。
唰——
劍尖停留在她鼻尖一毫米的地方。
假柳紅纓雙目圓瞪,額上滲出一排細密的冷汗,長長的發絲因劍氣飛揚。
南宮冰玉聽見聲音急急趕過來,特別是剛才,他感受到了一股恐怖如斯的內力,見此情此景,剛才感受到的強大內力,應是皇上的無疑了。
“皇上,怎么回事?”皇上怎么會將劍對準紅纓將軍啊?
四目相對,沒人理會南宮冰玉。
假柳紅纓眸子輕顫,看著陳葉。
“為什么不殺了我?”她問。
“紅纓在哪?”
陳葉問道。
假柳紅纓愣了下,似乎沒想到陳葉會問這么愚蠢的問題。
震愕之后,她突然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都出來了。
“你不會以為柳紅纓還活著吧?”她好笑的看著陳葉。
“她死了?”
陳葉劍尖微震,不愿相信。
可東瀛留著柳紅纓做什么?
紅纓若真落入東瀛人手中,絕無可能茍且偷生。
他到底在希冀什么?
陳葉眼中那瞬間,閃過無數種情愫,自責,懊悔,心痛,無可奈何,通紅的眼眶眼中淚水打轉,似乎下一秒就要滾落。
他嘴巴張了張,喉結上下滾動,好半天才問出一句。
“她是怎么死的?”
“是誰殺了她?”
“是不是你!?”
最后那句,陳葉幾乎是吼出來的,周身氣息都跟著炸裂開來,猩紅的瞳孔活像地獄來的復仇使者,要拉著所有人一起陪葬。
假柳紅纓一瞬不瞬的看著陳葉,嫣然一笑。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完,她閉上眼,揚起下頜露出纖細的脖頸。
陳葉真想一劍劃破她的脖子,可對著柳紅纓那張臉,他的劍怎么也提不起來。
“變回去。”
良久,他突然說了句。
假柳紅纓睜開眼,眼中帶著疑惑。
陳葉咬牙十分不耐煩的又吼了句,“朕讓你變回去,變回你自己的樣子,不準你頂著柳紅纓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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