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一劍一酒一乾坤 > 第234章 困于瓶頸,老書童尋牛斬龍山
  顧余生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他回到了曾經那個溫暖童年的故鄉,那一片桃花林。

  他夢見自己騎在那個小木虎上搖搖晃晃,他看見自己的父親在繽紛的桃樹下讀書,他還夢見了自己的母親,那是一道模糊的背影。

  顧余生追著那一道背影跑啊跑。

  追到桃花落盡,跑到天涯海角。

  后來。

  故鄉遠了,繁花落盡,只剩下荒蕪青山寥寥,荒煙蔓草。

  夢醒了。

  顧余生走出小院。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

  但莫姑娘已走。

  他從井里打來冰涼的水,用水澆打在面龐上,整個人變得清醒。

  迎著朝陽,顧余生仗劍走向斬龍山的劍道場。

  對著那一把劍鞘,那一把劍柄再拜。

  隨后。

  顧余生走向三座劍山下塵封的那一條道。

  嗡。

  小夫子當初贈與顧余生的那一把劍,錚鳴長嘯,從靈葫飛出。

  三才陣中間的劍柄,召喚那一把劍。

  清幽的劍芒震蕩。

  天,地,人。

  三才之陣激活。

  三座劍山。

  人山的封印解除。

  顧余生一個人獨行,一直往劍山里面行走。

  人劍山里面的空間并不大。

  是一處塵封多年的密室,密室上方呈現三顆星圖,一顆顆皓石歷經千年依舊散發著明亮的光。

  首先映入顧余生眼簾的,是一把把制式各不相同的劍,光從劍鞘上看,每一把劍,都極為珍貴,類似于四劍門那樣的組合斬妖劍也不再少數,地品,天品,由低往上排列,其劍之眾,不下于千。

  顧余生隨意取出一把,輕輕撥動劍格。

  一把錚亮的劍緩緩拔出。

  但它的劍芒,也只是明亮了一會,就隨之暗淡,化作一片片銹塵消散。

  剛才的劍芒,是劍最后的榮光。

  顧余生見狀,不由地微微嘆息,他有些后悔,不該去拔出這一把劍,如果不去拔它,它或許永遠都能停在架子上。

  架子上少一把劍,顧余生不由地去觸摸掛在腰間的劍,他把自己的斬龍劍放上去,填補那個位置。

  再看自己的劍時,顧余生心境又變得不同。

  倘若有朝一日,自己也意外殞命,這一把劍的命運,與剛才的那一把一樣,不會有任何區別。

  “這是劍本身的意義嗎?”

  顧余生問心自問。

  “不是。”

  顧余生自己找到了答案。

  劍。

  它注定是要出鞘的。

  若不能出鞘。

  它的存在,就沒有任何意義。

  顧余生拿回自己的劍。

  看這些架子上的劍,變得平靜。

  嗡嗡嗡。

  就在此時,架子上的劍,散發出一道道光芒,它們如一道道星辰般變得明亮,朝著洞外飛去。

  三才之陣。

  合天地人三把劍。

  由那一把矗立的劍柄,重新構筑新的劍。

  秦先生的劍匣,也在一點點的明亮,劍匣上的裂痕,一點點的修復。

  密室內的劍,一點點的化作虛無。

  它們獲得重生。

  認顧余生為主!

  是顧余生的天地人三把劍。

  第一座劍山。

  密室空空。

  最上方的三顆星圖,衍化成一張劍圖。

  里面記載的。

  正是三才劍陣。

  劍圖明亮。

  投影在墻面上。

  顧余生站在密室中間,仔細參悟。

  半月后。

  顧余生從密室中走出來。

  劍道場上的天地人三把劍雖然有其形,但卻還沒有鑄造完成。

  每一把劍,都與三座劍山緊密相連。

  顧余生細細撫摸著那已經修復的劍匣,沉思良久。

  秦先生留下的劍匣。

  不能一直空著。

  顧余生打算將它放在自己的背上。

  不過。

  這一切還需要時間去磨劍。

  或許要參悟透三座劍山的秘密,才是天地人三把劍鑄成之日。

  拜別劍匣。

  顧余生迎著晚霞回到小院。

  東廂房里。

  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顧余生走在門口往里看。

  劍靈寶瓶和白雪正把書箱里的書一本一本的搬出來,置放在書架上。

  那一幅背劍圖,則被掛在廂房正北的墻上。

  “公子。”

  寶瓶頂著一本比她還高的書,懸停在架子上。

  “你回來了。”

  寶瓶有些慌亂。

  白雪也看顧余生,不過,她并非是顧余生的劍靈,并不和顧余生親近,也不和顧余生交談的。

  顧余生有些意外道:“寶瓶喜歡看書?”

  “嗯。”

  寶瓶把一本書放在架子上面。

  “莫姑娘前天也來了,她來讀了一會書,沒有打擾你。”

  寶瓶跳到軒窗前的書桌上,學莫晚云端坐看書的樣子,刻意把一本書倒過來,兩只小腿蹬了蹬,酷酷酷的笑起來。

  白雪自然是要護自家主子的,張嘴一噴。

  立即把寶瓶凍成冰雕,讓寶瓶保持著天真傻笑的模樣。

  白雪回頭看一眼顧余生:“你弱,我才能欺負寶瓶,你強,我就欺負不了。”

  她化作一朵朵雪花,飄向窗外。

  顧余生微微搖頭。

  伸手去把變成冰雕的寶瓶捏在手上,掌心一道劍氣涌動。

  寶瓶重新恢復。

  “哇!”

  她在顧余生的掌心蹬腳大哭。

  “公子,白雪欺負我,寶瓶以后不和她玩了,我討厭雪花。”

  顧余生安慰道:“春天一到,雪花總有消融的時候,到時候桃花開,你就不會被欺負了。”

  “噢。”

  寶瓶嘟囔著嘴。

  歪著腦袋。

  “公子,你啥時候突破啊?莫姑娘現在都是金丹修士了呢。”

  寶瓶的話,讓顧余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他在青萍山時,就已經入歸一境,一路南下,心境明明已經要圓滿,快要看到金丹境的那一道門檻,在與蒼心猿辨佛之后,更是獲得了蒼心猿的佛道力量,可偏偏得到這一股力量后,顧余生反而看不見突破的那一道門檻了。

  這些日子。

  他閉關體悟劍道,修行更是一日千里。

  可唯獨突破這件事。

  反而漸行漸遠。

  “不急于一時。”

  顧余生對寶瓶道。

  但其實,顧余生的內心反而是有些焦急的。

  入夜。

  顧余生閉關苦修,試圖尋求突破的屏障。

  可依舊無果。

  清晨。

  顧余生正欲去劍道場。

  卻見那一頭老牛從云海中騰來,落在顧余生修建的茅屋附近吃草。

  寶瓶很久沒見這一頭老牛,歡喜得不行,在山林間割了很多嫩草放在老牛的面前,她則躺在老牛的背上,悠悠的睡著。

  顧余生看老牛吃草悠閑自得,有些焦躁的心也放松下來。

  他并不急于去悟劍。

  來到書房取一本書閱讀。

  又在小溪邊支起土鍋,烹煮一鍋肉香。

  讓自己的身心放松下來。

  看完一本書后,顧余生聞到土鍋內散發出香氣,正欲享受,卻見天空飄來一朵云彩,一頭發花白的老書童正四處張望,大聲呼喊著牛兒。

  正在牛背上的寶瓶聽見聲音,嗖的一下翻滾下來,跑到顧余生身邊。

  “牛兒。”

  老書童喊了一聲,老牛悠閑的走過來,老書童用手摸了摸黃牛,才放下心來。

  “原來跑這里來吃草了。”

  老書童示意牛跟著他,但黃牛還在貪戀地上的草,不肯走。

  老書童只得背著手,等老牛吃飽,并朝顧余生走來。

  顧余生早已起身,拱手道:“顧余生拜見老先生。”

  “是你啊。”

  白發蒼蒼的老書童似乎眼睛不太好,只能聽聲音,他鼻子忽然動了動,有些意動道:“一山有主,便見人間煙火,歲月悠悠,這煙火的味道,令人懷念啊。”

  顧余生聞言,忙側身邀請道:“老先生,請坐,品一品這人間煙火。”

  顧余生作勢要去搬椅子。

  老書童面火席地而坐,擺手道:“叨擾了,坐草地上就好。”

  顧余生取來碗筷,連寶瓶的碗筷也給安排上,隨即取出腰間的葫蘆,寶瓶興奮地說道:“公子,讓我給老爺爺倒酒。”

  “嗯。”

  顧余生注意到老書童瞇著眼睛在努力看清鍋里的東西。

  顧余生忽然想起他在一本天工典籍中看到過的一段有趣記載,他取出兩個透明的琉璃杯,以法力將其變成琉璃片,讓琉璃片里面變得薄外表變得厚實一些,又尋一串銅錢的銅線將琉璃片細心箍起來。

  “老先生,你試試這個。”

  顧余生將琉璃片制作的鏡遞過去。

  老書童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手上的奇物,將其放在眼睛前。

  片刻后。

  老書童放下手上的筷子,一點點的站起來,他從腰間取出一本書,以鏡子對著書中文字,那模糊的文字變得清晰無比,他不由地嘖嘖稱奇,激動道:“顧小子,此是何方神物?”

  顧余生說道:“老先生,這并非奇物,而是我從一本天工典籍文字中看見關于重瞳的記載,我知老先生久看書籍,看人看物,會變得模糊,故而用琉璃一試,老先生,果真能看清一些?”

  “一些?”

  “豈止是一些。”

  “是清清楚楚。”

  老書童非常慎重地將兩塊鏡取下來,朝顧余生拱了拱手。

  “小友復明之恩,黃岑感激不盡。”

  “老先生,豈敢豈敢!”

  “受得,受得。”

  黃岑示意顧余生不用如此惶恐,并將那兩塊琉璃鏡貼身藏好,依舊用模糊的眼睛去觀世界,端起寶瓶斟滿的酒,一飲而盡。

  顧余生說道:“老先生,待晚輩閑暇之余,去前山尋六院工匠,為老先生打制作更好的鏡,用以觀書,看世界。”

  黃岑意味深長的說道:“小友大可不必,為人最難得的品質,就是一念存善而心遂愿。此鏡對我而言,用以觀書已然如重見光明,刻意追求完美,反而失了初心,世上之事,世上之物,我早已習慣現在的樣子,不必時時刻刻都保持清醒明白,唯獨讀書對我而言,勝過于天,觀書時用鏡,方是最大的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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