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讓繆大樁慌了神。
他們幾個肯定都是認識路的,他要是真去那邊,到時候不就露餡了嗎?
可是真要他放棄到手的這塊香餑餑,他又不舍得。
周大娘見繆大樁遲遲不肯應,心里對他的疑慮便又更加深了些。
“這位兄弟,你怎么不走啊?再這樣耗下去,這天都要黑了,到時候不好再走回來了噠,你看我們都愿意上門陪你去取錢了,這不也剛好省了你的事對伐。”付老哥在旁邊勸道
旁邊的路人們也都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是啊,既然周大娘都這般說了你就帶著她一起去吧,你不是剛才還說自己有急事嗎?還愣著做什么?”
“對啊,你還在想什么啊?這周大娘都愿意遷就你了,這讓你報官你又不報,人家要上門去跟你取錢吧你又不肯,這總歸是你家娃娃先得罪的人家是伐,賠錢是應該的啊,人家都還沒找你要醫藥費呢。”
......
“你要是不肯讓我們上門去拿錢的話,那便還是報官吧,反正我這老婆子也沒什么事情可以干的了,時間空余的很,可以陪你繼續耗下去,正好,你不是說我的玉鐲是次等貨嗎?那就讓官老爺來鑒一鑒我老婆子到底有沒有坑你。”周大娘發話道。
路人們見繆大樁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也是覺得奇怪的很。
方才他不是還說要急著帶他的侄子回家的嗎?怎么現在感覺一直捉摸不定的又是他了?
人家周大娘都已經把兩條路子擺在他面前讓他選了,這還有啥子好糾結的是不?
在眾人的凝視之下,繆大樁終于說話了。
“大娘,這不是我不愿意啊,我只是覺得這實在是太麻煩你了,你看我侄子不懂事把你給弄的,然后現在又要讓你親自上門......我有點過意不去啊,這玉墜是我侄子從小帶到大的,絕對不可能是假的,實在不成這樣吧,你就拿著這玉墜在這待著,我真的,最多一個時辰之后就回來跟你換真金白銀成不?我這家里人真的在等著我帶這孩子回去啊,急得很呢。”
“不成,我說了,我這哪知道你這玉墜是真是假啊?你說我那玉鐲是次等貨,那我還說你這玉墜是次等貨呢,不成,你若是怕我坑了你,那我們就先跟著你回家,等你將這孩子放下之后我們再跟你去官府,這樣總成了吧。”周大娘明面上退了一步道。
“兄弟啊,這樣對你來說可是一點壞處也沒有了啊,既不耽誤你將孩子送回去,你也不用擔心周大娘敲詐你,就應了吧。”
“是啊是啊,再弄下去等會兒官府那邊都要下值了。”
......
路人紛紛勸道。
眼見自己提出的這幾條法子都行不通了,繆大樁便準備來硬的了。
他看準個人少的地方,然后抱著沈霖就是往那邊沖,試圖從那邊沖出去。
畢竟大部分路人都只是看熱鬧罷了,應該不會為了一件和自己沒啥關系的事情來追自己。
可是他想多了,繆大樁沒跑幾步,另一邊的大河就三步并作一步的跑了過去將他的領子給抓住了。
“你跑啥?”
繆大樁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又傳來了一陣刺痛。
這小兔崽子,居然敢咬他。
沈霖方才一直被繆大樁捂著嘴巴,加上他一路上走了那么遠的路,又沒吃東西,剛開始掙扎的時候用掉了大半的力氣,所以整個人真的就是虛脫的沒有力氣反抗了。
方才看著人群圍過來不讓繆大樁走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又開始試圖反抗起來。
可是繆大樁將他的嘴捂得死死的,還去扭他的手。
沈霖的手上本來就有擦傷,繆大樁扭的時候用的是指甲,眼淚都疼出來了。
繆大樁被大河抓住的時候捂著沈霖嘴巴的手稍微松了一下,這才讓他掙脫了開來。
沈霖這次可真的是用足了十成的勁。
“你這小兔崽子!”繆大樁大吼,直接揚起巴掌便想扇過去,卻忘記了他身后的大河。
大河止住了他的手。
另一邊周大娘也在付老哥和李姐的攙扶之下走了過來。
“你不是這娃娃的叔叔嗎?怎么當街還亂打人的?”大河吼道。
這娃娃方才被繆大樁捂著嘴,臉也被他用衣物遮了些,所以沒瞧太仔細。
現在看著,這白凈的娃娃,瞧著倒是與這漢子長得沒有半分的相似之處啊。
“這小孩子不懂事,所以才......”
繆大樁的一只手被大河桎梏著,只得用腋下夾著沈霖,手繞過去堵他的嘴巴。
沈霖依舊是用力的撲騰著。
“哪有你這么抱娃娃的啊,這般用胳膊夾著他,是會難受的啊。”一婦人看不下去了說道。
路人的注意力又短暫的集中到了沈霖的身上。
“這小娃娃怎么滿頭是汗的,你這當叔叔的還捂著他的嘴作甚?不知道小孩子這樣會喘不過氣來的啊,真不知道怎么做長輩的,瞧你年紀也挺大的了,家中總該有孩子的吧。”
“娘親,那個哥哥的手上好像在流血。”
“欸喲喲,這小年紀遭罪的啊,你這大人怎么當的啊,這小娃娃受了傷的也不知道給找郎中,方才還一直在那跟我們掰扯這掰扯那的。”
......
“你剛才在那跑啥啊?心虛了?這你就算還不起你也得給周大娘打個欠條啊什么的是吧,你這逃走是怎么一回事啊,這孩子還在這兒呢,你這當長輩的總該給孩子樹立個榜樣吧,是這個道理吧。”
“只能希望這個小娃娃以后不要跟他叔學壞了就成,長得挺標志的一個娃娃,也不知道......不過說來,這兩人倒是長得一點也不像哈。”
......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何況繆大樁現在本就處于弱勢方。
有人看不下去了,直接上前去拉扯繆大樁的手。
“誒,你干嘛?這是我侄子,你把他還我!”
“大家都這么說了你還捂著這小娃娃的嘴,他臉都憋得通紅了你沒瞧見嗎?”
“哇哇哇......我不是他侄子,我不認識他,他是人販子......”沈霖喊了出來。
聲音很是沙啞,但卻正好能讓周圍人聽清。
人販子?!
繆大樁保持鎮定,又拿出了之前那套說辭。
“我這娃娃和家里人鬧脾氣了不肯回去,所以在這瞎說呢,你們問問這兩位大哥,方才我這侄子是不是在街上跟我鬧別扭來著。”
那被指到的兩位大哥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點了點頭。
“你瞧吧,我沒說錯,這孩子脾氣倔,家里人沒把他教好,你們瞧瞧,這混小子現在都敢說我是人販子了,要不是那兩位大哥幫我證明,我這還不得被抓到牢子里面去啊,所以我捂他嘴是怕他到時候說出什么大不韙的話,我要是人販子的話,我能知道他的名字?能這么準確的說出他家在哪里?家里有幾口人?叫什么名字......”
一時之間路人們也都捉摸不定了。
繆大樁則是趁著這個功夫想要將沈霖拉回自己的身邊。
沈霖則是拼命的往路人身后躲。
“嘎子,你別鬧了,你奶中午都被你氣的現在還只能躺在床上呢,你叔我又為了給你收拾這么一個爛攤子到現在還回不了家,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沈霖的路被路人給堵住了,眼看繆大樁就要抓到他了,但沈霖卻在中途被另一只手給拉走了。
那只手上布滿老繭和皺紋,正是周大娘。
沈霖雖然不認識周大娘,但是他知道,要不是周大娘在這拖著,他怕早就被那壞蛋給賣掉了。
所以也是立馬便躲到周大娘身后去了。
“大娘,我們這確實是欠你錢不錯,可是你這,把我侄子給拉走又是幾個意思?”繆大樁盯著她道。
周大娘倒是一點也不急,因為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了。
她對繆大樁說。
“老弟,你剛才叫這娃娃啥名兒來著?”
繆大樁立馬就接道。
“嘎子啊,他大名就叫田嘎子,他爹叫田猛,他娘叫朱花娘,他祖母叫......怎么大娘,你還要我給你重復一遍不成?你要是不信可以差人去問啊。”
繆大樁料定這一塊沒人知道這娃娃到底叫什么。
不然的話一開始的時候就應該有人認出來了才對。
而且他也打聽過了,他說的那個地方確實是有一戶叫田猛的人家,家中有個六歲的男娃,不過聽說平日里很少出門,除了他們那塊的人之外其他人應該也沒怎么見過。
那田嘎子也確實是有一個做生意的叔叔。
這些東西都是老鴇子交給他了,讓他背下來,以便到時候遇到突發情況的時候可以借著這個由頭脫身。
繆大樁自己覺得這套說辭是沒有毛病的。
周圍人見他這副坦蕩的樣子,也挑不出來什么問題。
然后就見周大娘笑了一下。
繆大樁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家可都聽清楚了,這個老弟剛才說這娃娃叫田嘎子。”周大娘大聲道。
然后又問身后的沈霖。
“小娃娃,你自己說你叫啥名?”
沈霖感覺自己的嗓子已經要廢了,但還是拼命的喊道。
“沈霖,我叫沈霖,不叫田嘎子,我爹叫沈元朗,我娘叫鄭梓瑜,我家住在......”
路人們倒是覺得他說的這幾個名字都有點耳熟。
繆大樁倒是不以為意。
切,還以為這臭老太婆能搞出什么名堂呢,原來就是這一出啊。
不過這是沒用的。
“大娘,我方才不是都同你說了嗎,這娃娃是同家里人鬧脾氣不肯回去呢,他現在說的這個名啊,就是從那些話本子上看的然后瞎編出來的,這小孩子亂講話的啊。”繆大樁“哭訴”道。
“我看不是。”周大娘忽然冷聲道。
繆大樁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然后就見周大娘攤開自己的右手,掌心里放著先前繆大樁給她的那塊玉墜。
“大娘,你在這尋我們開心呢?這塊玉墜不就是方才我給您的嗎?”繆大樁說道。
周圍的路人對周大娘這番舉動也是有點不解。
“大家看這后面,這塊玉墜后面刻了個字啊。”周大娘將手里的玉墜舉了起來放到眾人的面前。
周大娘其實沒讀過書,并不識得多少字。
只不過這個“霖”字,她恰好認識,因為她兒子的名字里面也有個“霖”字。
當時還是婆母在周合霖剛出生的時候,帶著一兩銀子和一只豬腿去請村里的夫子專門幫他取的。
霖字寓意恩澤無盡,福氣綿長,同時也希望他溫潤如玉,厚德載物。
只不過這玉墜上面的“霖”字并不是標準的那種四四方方的。
因為這是沈元姝弄的藝術字。
既好看,又能讓熟悉的人一眼認出。
周大娘在她兒子被拐的那幾天,整天除了出去尋人之外就是把自己關在屋里反復寫著他的名字。
如今雖然幾十年過去了,但她依舊能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個“霖”字。
繆大樁方才心里急得很,壓根沒怎么仔細看,覺得就是個花紋,所以就交給周大娘了。
“大娘,這后面就是個圖案,只是碰巧和‘霖’字長得相像罷了,是你想太多了,而且一般家里人在玉墜上刻名字,那刻的都是方方正正的名字,哪有這樣的字啊,你說是吧?”
圍觀的路人,有人覺得繆大樁說的有理,有人看了那個玉墜,也是覺得就是個“霖”字沒跑,站在周大娘這邊。
周大娘見繆大樁質疑,也不慌,反而將玉墜的側面露給其他人看。
這是方才她拿在手上的時候感受到的,側面有些凹凸不平。
她便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眼,這側面上果然還刻著幾個小子。
周大娘認識的字不多,她只認識個“父”還有“母”字,便讓一個路人幫她看了一眼。
這個側面的字雖然小,可是卻很清晰。
那人說是“朗”還有“瑜”字。
朗和瑜,這般的話,不就正好同那小娃娃說的話對上了嗎?
真的會有那么多巧合嗎?
路人們看向繆大樁的視線越來越不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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