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科考轉瞬即逝。
三天后，當學子們從號房走出來時神色各異，有眉開眼笑的，有垂頭喪氣的，有還有一臉茫然的……
不論是哪種，這些學子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一臉邋遢，身上還散發著一股異味。
科考三天，吃喝拉撒全都被關在一個方寸大小的格子間內，只有一個木桶可以用來方便，身上不帶點味兒是不可能的。
好在三天時間不長，專心寫文章的情況下，并不會在意這些。
科考結束后便是閱卷。
因為這次大考人數眾多，加上改制原因，閱卷由之前的三天延長到了七天。
為了不出差錯，以及防止徇私舞弊，老侯爺和禮部的幾位大臣親自在禮部監督，參與閱卷的還有一個人，國舅爺章本初。
作為文淵閣大學士，他是陛下欽點的考官之一。
除了章本初外，還有文淵閣的十多名官員也都參與了審卷。
七天后，閱卷結束，終于放榜了。
這次榜單高中者共計近二百七十三人，這二百七十三人又分為兩個部分，取前三十名單獨列了一個榜單，剩下二百四十三人為一個榜單。
前三十名將入宮面圣，并在金鑾殿上由陛下欽點出前三名，分別為狀元、榜眼、探花，稱之為一甲，賜進士及第。
剩下二十七人則為二甲，賜進士出身。
第二張榜單的二百四十三人則為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放榜當日，整個京都沸騰起來。
為方便學子們查看，榜單張貼在禮部外的廣場上，設立了專用的告示牌。
一大早，整個廣場便已經人山人海，嘈雜喧囂。
第一張榜單的三十人中，排名第一的赫然寫著蘇望舒。
“哈哈，本公子果然沒猜錯。”
“不愧是蘇家二公子……”
“切，還不是因為有個好家世。”
“今年取消了舉薦制，這次成績全憑成績。”
“笨蛋，這你也信？”
“……”
人生兩大快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金榜題名的學子興高采烈，心花怒放。
落榜者捶胸頓足，嗚呼哀哉。
蘇望舒看到自己的名字時還算淡定。
他的名字排在第一，說明他這次大考的成績排在第一，但未必就是狀元。
明日朝堂之上，齊皇看過前三十份試卷后，會親自考核一下他們，然后欽定出前三名，所以前三名還存在一些變數，
不過這種變數并不大，除非出現意外。
根據以往的經驗，蘇望舒基本鎖定了這一屆大考的狀元。
當天尚書府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提前慶賀了起來。
…………
次日一早。
金鑾殿，眾臣齊聚。
今日唯一的任務就是欽點一甲前三。
很快，三十名學子身穿禮服，激動地來到金鑾殿面圣。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這些學子雖然還未封官，但一甲二甲是必定會加封官職的，三甲則有可能會成為候補官員。
齊皇提前稱他們為“愛卿”，亦有鼓勵之意。
眾學子站起身來，一個個激動不已。
三十人按照成績排名站位，蘇望舒排在第一位。
齊皇掃視了一眼眾學子，最后目光落在蘇望舒臉上，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蘇家已經是齊國最大的兩大門閥之一，他推行的變法就是要削弱這些門閥的勢力，所以蘇望舒中狀元是他不想看到的。
不過昨夜他已經看過了這三十名學子的答卷，蘇望舒無論是文采還是學識，都是首屈一指，若欽點其他人為狀元，會很尷尬。
齊皇早已想好了對策，打算出題為難一下蘇望舒。
“陛下，臣有本奏。”
章本初突然走出來奏本。
齊皇看了眼章本初，不悅道：“今日先行殿試，其他事稍后再議。”
“陛下，臣所奏之事與這次大考有關，事關重大。”
老侯爺一聽，微微皺了下眉頭。
這次科考從頭到尾都太順利了，這是禮部改制后的第一次科考，一直沒人出來作妖，這有些不合常理……
終于來了嗎？老侯爺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齊皇見章本初這樣說，也隱約感覺到了什么。
“章大人，所奏何事？”
“稟陛下，此次科考存在徇私舞弊行徑……”
章本初一說，立刻引起一陣輕呼，大臣們神色各異，學子們略顯緊張。
老侯爺的臉色十分難看。
這次科考改制，除了取消舉薦制外，主張的是公平公正，排名全憑應試成績，讓家世普通的學子也有機會魚躍龍門。
為此老侯爺和禮部做了很多工作，甚至禮部還專門建了大量的號房。
科考改制是整個變法的第一步，如果這次真的存在徇私舞弊行徑，那對接下來的變法推進是個嚴重的打擊。
禮部侍郎朱衍不悅地皺起眉頭：“章大人，話可不能亂說。”
章本初淡定道：“老夫既然這樣說，自然有證據。”
“說吧，是如何徇私舞弊的？”齊皇黑著臉問。
“回陛下，昨日放榜后有位考生找到老夫，他對成績存在疑異，要求查閱考卷，老夫便帶他去了禮部查閱，結果……”
章本初故意嘆了口氣，接著道：“他的考卷作答非常優秀，閱卷的三位大人全都批了甲上，但結果他卻落榜了。”
為了防止徇私舞弊，考卷的名字都由專人將其密封住，而且每份考卷都會有三位大人審閱，成績取其均值。
“三個甲上？”
“至少能排進前十，怎么會落榜？”
“肯定是有人徇私舞弊。”
“呵，說好的公平公正呢？”
“……”
朝臣們小聲地議論起來，大部分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禮部侍郎朱衍漲紅著臉，怒道：“章大人，口說無憑，請拿出證據來。”
“朱大人莫急，老夫會拿出證據的……”章本初冷笑了聲，轉對齊皇道：“陛下，微臣已經將那位考生帶來面圣，只要陛下見了，自有分曉。”
“宣……”
很快，小太監領著一名青年男子走了進來。
老侯爺眉頭深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并不認識。
齊皇眼睛一亮，他認識，來人正是揚州城賣字的孫秀才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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