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王國血脈 > 第318章 浪漫的故事
    “這是你的另一個玩笑嗎?”

    好半晌,在震驚的群臣中,柯特森伯爵陰惻惻地第一個開口:“小丑?”

    伊恩轉過身,承受著滿廳不善目光的他,面對著女大公欣然一笑。

    “謹慎回答,”柯特森的語氣里飽含著怒氣與惡意,不等對方回答就道:“因為這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沉默的泰爾斯注意到:盡管封臣們大多一臉驚訝,但仍有幾人較為特別。

    知道內情最多的里斯班攝政緊皺眉頭,老態龍鐘的納澤爾則眼神縹緲,一向沉默的克爾凱廓爾這次死死地盯著女大公,依舊一動不動。

    泰爾斯心思一動:女大公身旁,一臉陰寒的尼寇萊毫不掩飾地瞪著角落的星辰王子。

    那殺人般的眼神仿佛在說:你。

    我知道是你,小王子。

    你又準備干什么?

    面對隕星者從來沒有放下的警惕和敵意,泰爾斯不得不還以一個友善而示弱的微笑。

    “這是我最真誠的心聲,”伊恩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我此次前來正是……”

    伊恩那甚為傲慢的話沒有說完。

    “你怎么敢?”

    這次出言的是金色胡子的赫斯特伯爵,三十許歲的他顯然不比他的同僚們沉穩,只見他身體前傾,緊緊握著膝蓋,咬牙切齒,目光不斷地在不知所措的女大公和一臉自得的伊恩之間來回:

    “在龍霄城里?在我們這些封臣的面前,如此侮辱我們的主君?”

    “我看不出來哪里是侮辱了,”伊恩向著天花板翻翻白眼,無奈而隨意地攤開雙手:“六百多年前,‘尋真者’庫里坤是耐卡茹王麾下最得力最信任的騎士,才會被派遣去征服最偏遠難馴的西方,而他們的血脈后裔,羅尼家族與沃爾頓家族結合聯姻,這很奇怪嗎?”

    不少貴族們發出不屑而充滿恨意的冷哼,泰爾斯甚至聽見了拳頭關節咯咯作響的聲音。

    泰爾斯掃了一眼大廳里的諸封臣們,得出一個結論:

    伊恩大概犯了眾怒。

    之前帶領著話題的納澤爾伯爵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群臣們為之一靜。

    “我相信,羅尼大公沒有給我們任何相關的提醒,”老伯爵慢慢地道:

    “所以,這只是您個人的一時沖動?”

    面對納澤爾,伊恩難得收斂了一下不恭的神色,溫和地點點頭:

    “噢,關于我父親……我想,他不會反對的。”

    納澤爾伯爵眼神一動,有意無意地瞥了女大公一眼。

    塞爾瑪只是怔怔地看著場上的對話,似乎思慮難清。

    “女士,我想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龍霄城攝政的聲音穩穩地傳來:“這位祈遠城的來客,索要的未免也太多了。”

    里斯班難得地與封臣們站在了一起,他冷冷地看著一臉輕松的伊恩,話語里毫不客氣:“祈遠城和龍霄城之間的談判,恐怕需要換一位使者了。”

    此話一出,祈遠城的使團們紛紛急得如同熱鍋螞蟻。

    但伊恩只是哈哈一笑。

    “索要?”祈遠城的子爵閣下仿佛聽見了最無聊的笑話:“難道你們都沒看出來,我用對自由同盟的勝利來向女大公求婚這是我們雙方共贏的善舉?”

    當即有封臣不屑地呸了一口,甚至有人咒罵出聲。

    “共贏?善舉?虧你說得出來。”一貫面無表情的林納伯爵,繼續一針見血地點出問題的關鍵:“龍霄城不需要你的施舍,更沒有好心到讓人趁虛而入,以滿足祈遠城的齷蹉心思。”

    “齷蹉心思?”伊恩不屑地從鼻孔哼氣:“剛剛以出兵為條件,逼婚女大公的是誰?誰比較齷蹉?虧你……虧你們說得出來。”

    他瞇起眼搖了搖頭:“龍霄城的諸位大人們。”

    林納伯爵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倒是柯特森伯爵的臉色漸漸扭曲。

    幾秒后,柯特森伯爵包含恨意和怒火的的聲音清楚地響起:

    “聽好了,無恥的小丑。”

    柯特森狠狠地盯著伊恩:“你回去,就這么告訴你的父親:龍霄城不是祈遠城,我們這兒不流行與下賤的西濤苦民聯姻哪怕只有一半的血脈也不行。”

    此言一出,龍霄城的封臣們紛紛發出低低的嘲笑聲。

    伊恩的眼神一黯,肩膀微顫。

    泰爾斯瞇起眼睛:等等,羅尼家族明明是北地的名門貴胄,但柯特森卻這么說……

    與下賤的西濤苦民聯姻……

    一半的血脈……

    泰爾斯瞥視著表情難看的伊恩,想起他談起過的,自己母親是個祈遠城的“本地人”,頓時若有所思。

    里斯班咳嗽了一聲。

    “伊恩閣下,您的目的我們都清楚了。但您知道,我們在談論的,不僅僅是求婚,不僅僅是戰爭,”里斯班攝政站在大廳的中央,一邊用眼神警告著所有人,一邊對伊恩道:“這是政治。”

    伊恩吸了一口氣,收起剛剛不自然的神情,輕笑一聲:“我所說的就是政治婚姻和戰爭的政治。”

    里斯班伯爵沒有說話。

    婚姻和戰爭的政治。

    原來如此。

    你們是在……

    里斯班出乎預料地望了一眼泰爾斯。

    王子心中咯噔一聲。

    這個老家伙,似乎知道他們在打什么主意了。

    “恕我無禮,里斯班伯爵,但是……”伊恩聳了聳肩,這才緩緩地開口:

    “為什么你們都這么著急替女大公發言呢?”

    大廳里,包括里斯班在內,封臣們的表情又是一變。

    許多目光轉移回了塞爾瑪的身上,但后者只是繃著臉,一言不發。

    祈遠城的繼承人眼神一肅,仿佛又從玩世不恭的貴公子回復了那個清冷的伊恩子爵:

    “方才聲稱要把這個世界‘殘酷一面’亮給她的人,不正是你們嗎?”

    伊恩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臺上的女大公:

    “塞爾瑪,我以祈遠城繼承人的身份在對你說話。”

    “我只接受來自你的回答。”

    聲音清冷。

    干凈利落。

    塞爾瑪下意識地咬緊了下唇。

    怒火再起的柯特森伯爵正要開口,但里斯班和納澤爾默契地同時抬起手,制止住了他。

    柯特森讀懂了他們的眼神:

    這不是他們的回合。

    里斯班和納澤爾同樣默契地抬起頭,看向塞爾瑪,等待她的回應。

    大廳里的空氣仿佛凝滯住了,不再流動。

    臺階上,臉色蒼白,呼吸加速的塞爾瑪掃視了一圈大廳里的人們。

    直到撞上泰爾斯的目光。

    泰爾斯讀懂了她的眼神。

    那個他曾經熟悉的,帶著慌亂和忐忑的眼神。

    星辰王子微微一笑,他舉起拳頭,在心口處輕輕握緊。

    你可以的,塞爾瑪。

    你可以做到。

    封臣們依舊緊緊地盯著她,目光里充滿了對陌生人的審視和打量。

    在混亂的場中,塞爾瑪跟泰爾斯的眼神一觸即分。

    泰爾斯低下頭,在心中輕嘆:當然,塞爾瑪,如果你不行……

    他看著自己的右掌心,里面有兩道年幼時用匕首劃出的疤痕。

    他深吸一口氣:沒事,還有我在。

    還有我。

    幾秒后,女大公松開下唇,嘴角微翹,微微點頭。

    她緊繃的臉終于松了一些。

    “我的封臣們,他們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塞爾瑪吐出了一口氣,正色道:“子爵閣下。”

    她緩緩地開口,一字一句:“我們之間的聯姻,是不可能的。”

    伊恩表情一動。

    仿佛有人打開了窗戶一樣,英雄大廳里凝固了的空氣終于再度流動起來。

    泰爾斯感覺得到:許多封臣們,都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

    在這其中,那六位伯爵尤其特殊:納澤爾再次望了一眼對面的里斯班,但攝政大人只是避開了他的目光。

    這讓納澤爾也陷入了深思。

    塞爾瑪低下頭,深吸一口氣:“我很感激您的欣賞和追求,但你畢竟是祈遠城的繼承人,而我是龍霄城的女大公,哪怕淺薄如我也知道:這是從未有過的先例。”

    在封臣們比之前友善許多的目光中,女大公清了清喉嚨,拿出在希克瑟課上回答問題的精神,慢慢地道:

    “我們突兀的聯姻會引來意外的后果:埃克斯特在未來可能會出現一位大公,同時擁有兩個領地和頭銜的繼承權,這會使得整個王國失衡,也為我們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她被伊恩的吃吃低笑打斷了。

    “而你就這么任由你的封臣們拿捏,替你決定嗎?塞爾瑪?”

    泰爾斯看見:納澤爾伯爵和里斯班伯爵再次蹙眉。

    伊恩嘖舌搖頭,聲調隨之一揚。

    “哦不,不,親愛的塞爾瑪,”子爵閣下舉起食指擺了擺,嘆息道:“別先去想你的顧慮和擔憂,先想一想你眼前即將面對的后果如果你連目前的位置都搖搖欲墜,那擔心‘王國的失衡’也就沒有意義了。”

    塞爾瑪一怔,而封臣們的臉色唯有越發難看。

    伊恩的眼神掃過六位伯爵,輕笑道:“‘女大公’閣下,你很清楚你面臨的困境是什么:出征自由同盟是你必須完成的一項使命,如果你無力出兵,受損的遠遠不止你的名望,也不止你家族的名譽。”

    伊恩的笑容變得有些瘆人,他的話語也凌厲起來:“你的處境本就艱難,但如果今天,你還這么讓這件事過去,面對家族的使命,只能袖手旁觀無能為力,面對封臣的桀驁,聽之任之束手無策……”

    “那從此刻開始,整個龍霄城,甚至整個王國都會知道:你不過是一個說話毫無分量的統治者,連你的封臣們都不把你放在眼里盡管他們本來就不怎么看得起你。”

    “塞爾瑪,避免變成一個毫無主見,由人擺布,群狼環伺的女大公,”祈遠城的繼承者高聲道:“這難道不是你今天召集封臣們來參加聽政會的目的嗎?”

    女大公沒有說話。

    泰爾斯看見,六位伯爵的臉色相繼變了。

    “然后,好姑娘,”伊恩淡淡道:

    “然后再想想我的提議,想想你能獲得什么:只要這場戰爭是由我們,由祈遠城為你而戰的,那龍霄城女大公的無動于衷就變成了浪漫而羞澀的矜持,你就能從‘辱沒家族’的軟弱指責里解脫出來,沃爾頓的名望不會有絲毫受損。”

    伊恩微微一笑:“而在我勝利之后,這就會是整個埃克斯特的美談從一個君臣反目的沉重典故,變成一個為愛出征的浪漫故事。”

    大廳里安靜了一瞬。

    女大公依舊眼神復雜地盯著伊恩,仿佛正在思考他的提議。

    林納伯爵跟柯特森伯爵對望一眼,彼此感到了不妥。

  &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塞爾瑪才緩緩地抬起頭,語氣有些落寞:“是啊,到了那個時候,我也許就不得不嫁給你了替我維護了父祖榮譽的,最真誠的追求者,對么?”

    那個瞬間,整個大廳的封臣們呼吸齊齊一滯。

    “女士!”年輕氣盛的赫斯特伯爵再也忍受不住,他的金色胡子寸寸抖動:“我發誓,只要赫斯特家族還在,就沒人能逼迫您!”

    塞爾瑪對著他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那您就能指望這些人了嗎?”伊恩猛地抬起頭:

    “如果能用婚姻挽回家族的名譽,那跟他們比起來,祈遠城為什么就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呢?”

    “甚至,因為有了祈遠城的支持,”看上去勝券在握的小羅尼輕笑著搖頭:“日后,無論是誰,想要在龍霄城里輕視你的權威,都得先考慮考慮這么做的代價。”

    話音剛落,大廳里的氣氛又變得不一樣了。

    兩側的封臣們私語的聲音更小了,卻也更加短促了。

    倒是里斯班攝政和納澤爾伯爵雙雙沉默。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收回觀察的目光,把不必要的想法趕出大腦。

    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只要不出意外……

    不,不能太樂觀。

    他咬緊了牙根。

    想想意外可能發生的地方。

    比如:里斯班和封臣們的關系差得超乎我們的想象。

    又比如:北地人對女人的看法根深蒂固,遠超他們對使命的忠誠,對榮譽的看重,以及對龍霄城,對大公的義務。

    再比如,他最擔心的……

    泰爾斯想到這里,斜眼瞥視了一下伊恩。

    比如這位祈遠城子爵的中途變卦。

    也許,爭取到龍霄城的聯姻,比直接讓龍霄城出援,更加有利可圖?

    泰爾斯死命思考著每一個可能。

    但愿不要到那一步,但愿……

    不要有意外。

    否則的話……

    泰爾斯回頭望了一眼大門,羅爾夫注意到他的眼神,回以一個疑問的目光:

    【現在?】

    泰爾斯搖了搖頭,比觸手勢:

    【不,沒事。】

    暫時沒事。

    “此外,”伊恩嘆了一口氣,極有風度地向著塞爾瑪搖搖頭:“希望您明白,至少跟您的封臣們比起來,我并沒有逼迫的意思。”

    “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個龍霄城正和祈遠城站在一起的象征,以及羅尼家族正在為沃爾頓而戰的標志。”

    他很友善地點點頭:“如果結婚太倉促的話,我們也可以先省略這一步。就著這個步驟,我先取得您的允許,讓我帶上屬于沃爾頓的龍槍旗幟,我并不著急等我打完了仗勝利歸來,再來送上那個浪漫的請求。”

    看上去無比凝重的塞爾瑪聽聞此言,不禁微微一愣。

    她猶豫著開口:“子爵閣下,您倒是……很有自信。”

    伊恩哈哈一笑:“因為我相信,沒有哪個求婚者,比一個親手為你維護了家族榮譽的人,更有資格站在你的身邊了。”

    他環視全場,在龍霄城封臣們警惕的目光里哈哈大笑:

    “而又有哪個求婚者,比那個在危機時刻,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站在您身前,為您抵擋一切傷害,為您的安全與榮耀奮戰不休的人……”

    “更堪托付呢?”

    在危機時刻……

    挺身而出……

    抵擋傷害……

    奮戰不休……

    塞爾瑪走神了一剎那,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伊恩的方向。

    伊恩眉頭一皺。

    不。

    子爵閣下瞇眼觀察著女大公的視線:她不是在看我。

    而是看向我旁邊的……

    伊恩若有所思。

    泰爾斯低下頭,很不舒服地避開某人下意識投來的眼神。

    他掰開自己握緊的拳頭,盡心竭力地甩掉一切多余的想法,按捺住不自然的感覺。

    但他低頭的時刻,又看見了伊恩的靴子:跟北地人慣常的貴族靴樣式不太一樣。

    可此時此刻,泰爾斯只覺得那對靴子很丑。

    穿著這么丑的靴子來……求婚?

    他媽的。

    真想……

    真想踩上一腳啊。

    “這是個很容易的選擇。”伊恩整了整衣領,好整似暇地道。

    大廳里,封臣們看見女大公用復雜的眼神注視著祈遠城的來客,紛紛色變。

    柯特森伯爵眼里的厭惡已經升級為憎恨,赫斯特伯爵更是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死命壓抑著怒氣。

    “不,女士,”赫斯特伯爵的喘氣聲越來越大:“請您慎重考……”

    “伯爵,抱歉。”但女大公只是伸出手,搖頭打斷了赫斯特。

    只見她收起深思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重新轉向伊恩。

    塞爾瑪道:“所以,你以向我求婚的名義打完這一仗,維護我的名譽與權威,然后我們聯姻?”

    伊恩眼前一亮,點了點頭。

    “正是,在這個理由下,我將把云中龍槍旗帶到自由堡。您非但不需一兵一卒就能在埃克斯特播撒您的威望,挽回您家族的名譽,”伊恩繼續慢條斯理地道:

    “甚至還能獲得最有力的強援:祈遠城廣袤而壯闊的領土都會是你的后盾,你沒必要再受制于……如果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他聳了聳肩。

    那一瞬間,整個大廳仿佛冰天雪地里流淌著的永世油,在引燃的一刻,怒意的火焰與憎惡的寒意同時上升。

    龍霄城封臣們的表情降到了冰點,泰爾斯甚至聽得見有些人的拳頭咯咯作響。

    祈遠城的使者們,從旅途開始就被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少主人帶得云里霧里,這次卻齊齊地陷入了深思。

    泰爾斯皺起眉,他突然知道伊恩故意坐到他附近是為什么了賈斯汀勛爵為了保護星辰王子的安全,在這個角落里布置了充足的人手,死死隔開了大部分的封臣,否則,埃克斯特大概明天就會傳出‘羅尼家族貴胄橫死龍霄城’的悲劇了吧。

    泰爾斯呼了一口氣:這一刻,星辰王子大概已經不再是龍霄城最不受歡迎的人了。

    但是……

    他們會成功嗎?

    許久未發聲的納澤爾有深意地望了女大公一眼,然后轉向伊恩。

    “庫里坤·羅尼居然有你這么一個兒子,”老伯爵咳嗽了一聲:“娶了個本地人的老婆,他還真是賺了。”

    伊恩臉色一僵,但他隨即勉強地笑了笑。

    “夠了!”一邊的林納伯爵冷冷開口:

    “如果是為了聯姻,證明龍霄城和祈遠城的立場,我相信我們能在沃爾頓家族的旁系血脈里,找到適齡的人選。”

    “但女大公身當龍霄城的重任,她不可能與你結婚。”

    伊恩輕嗤一聲。

    “又來了,你們又在幫女大公說話了,好像你們就是她的父親或者丈夫似的,”子爵閣下甩了甩手,目光犀利:“但你們真的能保護她嗎?”

    咚!

    赫斯特伯爵狠狠一拳砸在座椅上,面露狠色,金色的胡子微顫:

    “為什么我們還在這里浪費時間?”

    柯特森伯爵贊同地哼聲道:“衛兵!直接趕這個西方佬出去!”

    但大公親衛們只是嚴厲地盯著他,紋絲不動。

    伊恩無所謂地笑笑。

    就在此時。

    “諸位!”

    女大公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場中即將爆發的沖突:“作為主人,保持我們的風度。”

    泰爾斯抬起頭來,跟封臣們一起,把目光轉向塞爾瑪。

    來了。

    最后一擊。

    希望別有意外。

    “子爵閣下。”

    “不得不說,你給了我一個很有趣的提議。”塞爾瑪嘆了一口氣。

    “甚至相當誘人。”

    封臣們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不出一兵一卒,就能解決自由同盟的事情,挽回我的威望,家族的尊嚴,甚至從此獲得來自祈遠城的支持,”塞爾瑪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聲音里滿是疲憊,“只需要付出一個所謂的浪漫故事。”

    伊恩恭謹地鞠了一躬:“正是如此。”

    塞爾瑪靜靜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封臣們再也坐不住了。

    赫斯特按捺不住,驚呼出聲:“女士!”

    林納伯爵瞇起眼睛,看向攝政大人:“里斯班,身為首……身為攝政,你有義務阻止女士的盲目行為。”

    但里斯班伯爵只是不聞不問,繼續看著塞爾瑪,眼里透出一股陌生。

    “操,”柯特森怒意勃然:“里斯班,我們都知道女士很聽你的話,別裝死,說點什么!”

    納澤爾也皺著眉頭,但他的目光卻看向了里斯班。

    唯有一貫沉默的克爾凱廓爾依舊一言不發,靜靜地看著場中的事態。

    其余的大小封臣們反應各異,或擔憂,或急切,或咬牙切齒。

    泰爾斯死死看著這些封臣們的表情,攥緊拳頭。

    塞爾瑪露出笑容,依舊注視著伊恩。

    “所以,親愛的塞爾瑪,”伊恩興高采烈地揚揚手:“我們達成共識了嗎?”

    “沃爾頓與羅尼的偉大同盟?”

    塞爾瑪的笑容越發璀璨,乃至于多了一絲釋然。

    泰爾斯閉上了眼睛。

    在整個英雄大廳的注目下,龍霄城的女大公輕輕地靠上座椅后背,看向頭頂的云中龍槍石刻。

    “子爵閣下,”只聽女大公聲音縹緲,仿佛從天邊傳來:

    “不。”

    那個瞬間,整個大廳先是傳來節奏不一的呼吸聲,然后立刻安靜下來。

    伊恩愕然:“塞爾瑪,什么?”

    下一秒,塞爾瑪從座椅上直起腰來,正襟危坐,重新變得嚴肅。

    納澤爾伯爵瞇起了眼睛,里斯班伯爵則皺起眉頭。

    “我說了,子爵閣下:‘不’。”

    “作為龍霄城女大公,”女大公冷冷地看著祈遠城的繼承人,一字一頓:“我拒絕你的提議,也不必祈遠城為我們出頭。”

    “更不會跟你聯姻。”

    伊恩皺起了眉頭。

    “還有,請稱呼我為‘女大公’或者‘女士’,”塞爾瑪淡漠地開口:

    “我們沒有熟到互稱姓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