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內侍又報了第二次成績，這回，二皇子榜上有名，大皇子卻依舊不見蹤影。
“呀，看來二殿下這是，找到了取勝之道。”靳皇后笑吟吟道。
趙夫人跟著笑了笑，視線不自覺往皇帝那邊瞥了眼，大約是兒子終于給他漲了臉面，皇帝這會子，也笑得格外開懷，賈固安等人忙不迭捧了二皇子幾句，左不過，就是夸他有皇帝年輕時的風范，萬事不落人后云云。
趙夫人一顆心揪到了嗓子眼兒上，照往年慣例，紫竹林那片地方，絕對沒有獵物，二皇子方才在那兒呆了多久，這成績，就唰唰漲了那么多，這事兒不對勁......這也就罷了，老三怎么也在那兒？
雖說有靳皇后方才那句話作保，但趙夫人還是有點兒不安，趁人不注意朝春英使了個眼色，春英會意，擠到人群后方，往李孝元那邊跑過去。
沒多會兒，春英又回來了，她挨到趙夫人耳邊，低低道，“老爺說，一會兒不管有什么，夫人和三奶奶都別著急，一切都在計劃中。”
趙夫人不動聲色地頷首，打發春英退下去，跟著，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盯著前頭。
密林當中，陳集領著靳二幾個走了好長一段路，這路上也沒見人，更沒見什么獵物。
靳二一心撲在那匹‘萬里煙云照’上，什么比試，什么打獵，全都被拋在腦后了。這會兒，他袖子擼起來，拴在肩頭，露出兩條赤裸的胳膊，上半身都貼在那馬身上，一連串喊著心肝兒寶，就差沒親兩口了。
寧六倒是有心想出份力，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后頭跟著的李珉知還不如他，二人累死累活，結果盡幫倒忙去了。
一想到陳集是被他們給拖累了，寧六和李珉知一時都有些垂頭喪氣，陳集卻滿臉的不以為意，“好了好了，這有什么好難過的？不就是落下一點兒，一會兒追上就是了。不是說東邊獵物多？我聽人說二皇子在那兒一次性打了好幾十只兔子呢！咱們也過去瞧瞧。”
寧六和李珉知一聽有機會追上去，倆人眼睛里瞬間冒出精光來，陳集說什么他們就應什么。
于是，陳集一行人便拍馬往密林東側趕過去。
西郊行宮這次的秋獵自是難得的大事，不止達官貴族們愛湊熱鬧，連各家的下人和外頭的百姓也難免對此多有議論。
西府李家這邊的下人一大早就談論起早上祭山川的事兒，說是有人見了燕王世子，只覺那位世子爺驚為天人，同樣的祭服穿在他身上，愣是比別人顯眼許多。
“那個詞怎么說的？鶴立雞群？”綠玉把從采買婆子那兒聽來的閑話說給李若聽了，末了，又補了一句，“反正，世子爺就是最好看，最顯眼的那個！咱們三爺和西府這頭的大爺，模樣也不差了，可那祭服一穿上身，到底還是被世子爺壓下去了。”
“什么鶴立雞群，那一群里，誰是雞，誰是鶴？”李若拿手上的賬冊子敲了敲綠玉的腦門，從靠枕上起身，往綠玉那頭傾了傾，“這話傳出去，你這舌頭還要不要了？”
綠玉嘶了一聲，臉上半點兒怯意沒有，依舊笑得歡快，說道，“這話我是說給娘子聽的，旁人還聽不著呢。再說了，這話也是實話，就前門那個王婆子，娘子記得嗎？她兒媳婦在東大街擺醬菜攤子，還給娘子送過幾回醬菜，娘子夸過她家的醬黃瓜好吃。”
李若點點頭，她記得有這么個人。
“那王婆子是個愛講人閑話的。往日里，就屬她最愛評論人的模樣，誰家的閨女什么身段什么模樣，她高低都得說上兩句，上一回，她給娘子送醬菜來，走得時候遇上奴婢了。
奴婢正巧拿了一匣子果汁兒糖，想到她家里頭有幾個小孫子，就順手給她。王婆子樂呵得不行，拉著奴婢款了半天的閑話，前兩天，上京城里的熱鬧事情不久那么幾樁？這一說，就說到了寧家那位爺。就是那位，二皇子母族那個寧家的大爺。”
李若來了點兒興致，脫了鞋在炕上盤腿坐好，滿臉興趣的追問了句，“她怎么說的？”
綠玉嘿嘿笑了起來，“她說，那位爺，就是這兒，”她指了指腦子，又指了指屁股，“和這兒，生錯了位置。”
李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這張嘴，可真是半點兒不饒人。”
“可不是，奴婢也這么覺得。她還說了，寧家這位大爺，那就是癩疙寶轉世，不論模樣還是心態，都和癩疙寶如出一轍。你聽聽，這話，哪兒不過分了？人家寧大爺也沒得罪了她。”綠玉笑著搖著頭。
李若煞有其事的點著頭，嗯，王婆子這張嘴，損人確實厲害，“不對，你方才不是在講燕王世子？怎么扯到了王婆子身上來？”
綠玉晃了晃腦袋，“就王婆子那張嘴，提及燕王世子爺，也是滿口的贊嘆，什么二郎神下凡了，俊得不像個人，全都是她說得！您說說，王婆子都這般夸了，這還能有假不成？”
“是，這做不得假。”李若笑瞇瞇地點了點頭，陳集的好模樣，不需旁人多說，她也是打從心眼兒里認同的。
“娘子這兩日，笑得時候比從前多了。”綠玉接過李若手上的賬冊，拿到一邊的書案上放好，“可見，這人還是得有盼頭，有了盼頭，才有干勁，有干勁了，這心情就不容易低落。”
李若斜靠在迎枕上，笑著道，“這話是真的，跟著老祖宗學打理鋪子這幾天，是我這幾十年，最開心的日子。”
“娘子又說胡話了，您哪兒活了幾十年？”綠玉用銅片撥子挑了挑燭火，側身坐到李若身邊兒去，順勢給她把炕上放著的花樣冊子拿走。
“四舍五入，就是二十年，二十年，也能叫幾十年。”李若詭辯了一句。
綠玉聽得直搖頭，“娘子在寺里住了幾天，這禪倒是參透了！您說的話，奴婢可都不敢接了。”
李若咯咯直笑，綠玉也跟著笑，湊到李若眼前眨眨眼，嘿嘿道，“娘子高興，除了跟著老祖宗學打理鋪子，是不是也還有旁的緣故？比如說，因為那位二郎神下凡的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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