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西泠印社的佛教專項拍賣活動開始前一小時。
工作人員正在后臺對拍賣手冊上的物品進行最后一次檢查。
以防止前幾天的預展，出現偷梁換柱的情況。
雖然在24小時無死角的監控下，出現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
但為了拍賣行的名譽，通常都會再檢查一次。
“周老板，今后你就把這兒當成你的地盤，有空來杭州就來坐坐。
通常我們的拍賣活動是兩個月舉辦一次，期間都是在全國各地收集各類民間古董收藏者的物件。”
周正客氣道，“那是一定的，我還準備在杭州建一個地下黑市，今后我提供給西泠印社的古董，就讓那邊直接送過來。省得大老遠從執江運來，路上也不安全。”
竇愿高興得合不攏嘴。
這聽上去，比華人古董聯盟會似有似無的合作靠譜多了。
周正看到西泠印社的鑒寶師，還在對今天要拍賣的物件做確認，好奇的走過去看了看。
這兩天被華人古董聯盟會暗殺的事情搞得心煩意亂，預展活動都沒仔細去看，所以對這次要拍賣的佛教物品也沒特別了解。
正好趁這機會掌掌眼，說不定還能撿漏。
“竇總好！”
幾位鑒寶師見到竇愿，連忙打招呼。
“這位是正乾齋的周老板，今天我們壓軸古董漢明帝御制菩薩座像就是他提供的。”
“太感謝您了，周老板，我們有好久沒見過質量如此高的佛教物件了，托你的福，算是開了眼。”
周正笑了笑，隨意拿起其中一件東西。
“大日如來？居然是青銅的，還挺罕見。這應該是明初的物件，在同時代，青銅大日如來佛像，應該是孤品。”
鑒寶師詫異不已。
他們鑒定了好幾天才確定此物件情況，對方就看了一眼，居然跟他們鑒定結果絲毫不差。
“周老板實在太厲害了，你這鑒寶功夫，跟傳聞真是一模一樣。”
“這尊佛像頭戴五葉蓮花寶冠，頂飾螺緑，肉髻高隆，寶珠頂嚴。
面目豐腴，雙目垂俯，相容和煦肅穆。佩戴耳鐺，寶繒飄帶自然上揚，身著袒露式袈裟，左右肩分別覆搭衲衣邊角。
雙手于胸前結毗盧印，坐下蓮臺每一蓮瓣里含一小化佛，作為本佛的觀影。
每一蓮葉象征著一個佛的國土，整個蓮臺就表現了佛教所說的三千大千世界。
以上特征，不難推斷出這是大日如來佛像。
如果不是通身鎏金雖因久遠而盡失，價格應該還能上漲不少，但也仍是極品了，估值應該在2000萬左右。”
竇愿低頭悄悄看了看手機保存的拍賣手冊，上邊有每件古董的估計，基本差不了多少。
周正這是在不著痕跡的向竇愿展現自己的實力。
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唯一讓他們忠于合作的方式，就是實力！
有實力，就是朋友。
此乃社會之法則。
“周老板，我真后悔沒早點認識你。趁你還沒經營正乾齋，把你挖來到我西泠印社當鑒寶師，我能省不少心。”
周正笑而不語，正準備去拍賣現場，卻看到幾米開外的一張桌子，鑒寶師正對一個斷口佛頭進行最后的鑒定。
何所斷口佛頭？
一般是被盜佛者從完整的佛像上進行切割。
因為完整佛像太大，不方便攜帶，所以就用這樣的方式對佛像大卸八塊。
而佛頭，通常是通體佛像保存得最好的，也是最值錢的部位。
那是一顆盛唐風格的黃花石佛頭，看上去無懈可擊，可神瞳卻給出了幾千塊的價格，說明佛像有問題。
“怎么了，周老板？”
“那佛頭有問題。”
“不會吧？”竇愿跟炸毛似的。
如果從拍賣行拍出的東西是贗品，那對拍賣行的名聲，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西泠印社成立這么多年了，不說一次贗品都沒出現過，概率估計只有千分之一。
近幾年，網絡發達。
拍賣行出現贗品的消息，被同行稍加渲染，負面影響就會特別大。
所以十大拍賣行已經有很多年都沒出現過拍出贗品的新聞。
竇愿趕緊走過去，戴上手套拿起那顆佛頭仔細看了看，也沒看出什么名堂來。
“周老板，恕我眼拙，這顆佛頭我沒看出有任何問題啊。”
其他鑒寶師也紛紛放下手頭的工作，好奇的觀望著。
周正走上前去，將佛頭高高舉起，看下邊的斷口。
“判定佛頭，斷口的形狀至關重要。這顆佛頭，斷口平整，只在右側有個淺槽。
這個鏟槽，前淺后深，說明盜佛者是站在佛像的右側從上至下來鑿取的。
如果只是一般的立佛，并不高，那盜佛者只需要站在左側或者右側直入，切面一定是直的，說明這不是一尊立佛，而是一尊坐佛。
而且佛像本身肯定有動作，擋住了盜佛者行動，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在佛教里，釋加牟尼只會在一種情況下抬起右臂，指做蓮花。”
竇愿皺著眉頭，猛然抬起頭來。
“你是說，坐壇說法宣講佛？”
“唐代傳下來的坐佛少之又少，更別說是坐壇說法宣講佛。那這尊佛頭的價值，遠不止如此啊！”鑒寶師沒理解，為什么剛才周正說這是贗品。
“如果是真的，那確實很值錢，可惜這是贗品。不知道這尊佛頭的持有者今天有沒有來？不妨把他請來，一起來嘮嘮他這尊贗品佛頭是如何瞞過西泠印社這么多鑒寶師的。”
拿贗品來拍賣。
竇愿絕不能容忍。
他連忙讓秘書汪海，聯系佛頭的持有人，帶他來到后臺。
沒多久，汪海帶來一位人很消瘦，戴著一副眼鏡，看上去還算親切，但似有似無的微笑背后，又顯得有種老謀深算的特質。
“竇總，這位就是佛頭的出寶人。”
周正跟他的眼神對上了一眼。
眼前幾行信息浮現。
當周正看到“華人古董聯盟會”字樣出現時，表情一下子變得拂然。
這個人，居然是華人古董聯盟會派來的。
跟苗順利不同的是，那家伙是臨時跟華人古董聯盟會合作，所以周正事先并沒發現他有問題。
但這家伙，是正兒八經華人古董聯盟會的人。
雖不是正式成員，但也在里邊待了七八年。
他帶贗品來西泠印社，這是得不到就毀掉，想砸招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