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霍盈盈的話，男人敢怒不敢言。
但現在的情況，如果承認這就是假的，今后肯定沒法在琉璃廠混了。
這地方外地人不少。
對于他們這種職業碰瓷人來說，外地人就是冤大頭，碰上了就能訛一筆。對方報警都沒用，阿sir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是真是假，只會看他們在茹萃齋付款證據，來確定物件的價值。
最后就算那些冤大頭賠不了那么多，也能訛幾萬。
至于茹萃齋，早就開拓了自己的門路。
名氣沒榮寶齋和槐蔭山房這種老字號大，就只能另辟蹊徑。
聯合起那些職業碰瓷人，賺點中間費。
“霍小姐，你們同堂閣也不帶這樣欺負人的。我們都是老實本分的百姓，你總拿同堂閣來壓我們，可不欺負人嗎！”
霍盈盈反擊道：“我欺負你什么了？只要你能證明這支筆是沉香木雕，我就賠你錢，這算欺負你嗎？你自己都不敢承認是真的，我憑什么給你錢。”
周圍那些同伙，眼看著事態發展不太對勁，干脆就說道：“你們一人各退一步算了，和氣生財。大兄弟，你也別要25萬了，收幾萬就算了。霍小姐，你也別生氣，確實是你們走路把人家撞了，筆才會掉在地上摔碎。”
霍盈盈抱著雙手，小魔女的氣息展現的淋漓盡致。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幾個都是一伙的，剛才就屬你們起哄得最兇。老娘生不生氣，關你們雞毛事。也不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同堂閣的人也敢訛，嫌活久了是吧？”
那男人在心里權衡再三，覺得得罪同堂閣確實不值得，于是就給自己找了說辭。
“算了，霍小姐，今天我認慫，就當給霍爺一個面子。這點錢，我自己認賠了。”
周正冷哼哼笑道：“我怎么聽這話不樂意呢，什么叫你自己認賠？幾十塊錢的贗品，你非咬死是沉香木雕。敢不敢把你手頭的那些碎片拿出來，我當場給你驗真假？”
男人被霍盈盈懟，心里本來就很不是滋味。
結果周正又冒了幾句，讓他十分憤怒。
“你算什么鳥人？你懂鑒寶嗎？”
周正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前段時間圓明園十二生肖銅像最后四獸首的消息，你聽說過吧？”
“那肯定是聽說過啊，你丫的少轉移話題。”
霍盈盈替周正介紹：“這位就是捐給帝都博物院圓明園十二生肖銅像的人，你猜他懂不懂鑒寶？”
“啊？”男人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想找個人撒氣，目光移向姜游。
霍盈盈彷佛看透他的心思，接著說道：“甭看了，人家是古玩世家，執江市四大家族的后輩。你今天運氣不好，沒找好目標。就你，只能靠點演技，手頭那東西，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來。”
看熱鬧的人，這才意識到那幾個是職業碰瓷兒的。
幾個大爺就罵了起來。
“嘿！你們這些沒本事的孬貨，閑得五脊六獸您就找點事干，別在琉璃廠來行騙！”
“這原來是什么地兒啊？進京趕考的人住的地兒！文化底蘊這么高，你們這幾個長得人模狗樣的，我看整個就是一嘎雜子混球！”
“你們若是沒錢混日子，再不濟您找一女大款給人家當膀家兒啊，跟琉璃廠這摔咧子算怎么檔子事啊！別給外地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周正跟姜游聽這些大爺罵人，聽得津津有味。
“有點意思啊，罵人不帶臟，但又感覺很有氣勢。”
“確實，比我們罵人有文化多了。”
霍盈盈見那個人要走，連忙跟周正說道：“你倆別聊了，那幾個人要跑路。”
“跑就跑唄，我們又沒損失什么。”周正撿起地上的一塊木屑，癱在手心看了幾眼。
“師傅，這什么木？”
“就普通楊木，經不起檢驗，糊弄外行還差不多，稍微懂點古玩的，都不會被騙。”
霍盈盈還挺不好意思的，帶周正逛帝都，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想將功補過，榮寶齋這地方，周正絕對喜歡。
“我們走吧，前面兩百多米就到了。”
周正看著楊木的碎片，想了想說道：“我們先去茹萃齋，看看這個跟職業碰瓷人同流合污的店，到底賣些什么東西。”
霍盈盈哪能不知道周正的脾氣。
他這是去看嗎？
分明是去砸場子的。
“動靜別鬧太大了，剛才那些大爺罵人你也聽到了，雖然不帶臟字，但句句誅心，我可罵不過他們。”霍盈盈緊抿薄唇，臉上浮現出幾分無奈的樣子。
“哈哈，放心，就單純去看看。”
三人沿著店鋪，邊問邊走。
很快找到了這家位于胡同里邊的店鋪。
沒有浮夸的裝修，感覺就跟一般平房似的。
進入大門，有個小院子，也就七八平米的樣子，堆放著各種雜物。還有些紙箱塑料瓶放在角落，估計是囤起來賣錢的。
有只橘貓懶洋洋的趴在門口。
在古代，這種貓又被叫做金絲虎。但凡跟橘色沾邊，就可以往大富大貴聯想。所以窮人家還養不起貓，都是一些富家子弟愛養，宮廷妃子也愛養。
周正邁腿進去，那只貓依舊不動，似乎是習慣了人來人往。
穿過院子就看到茹萃齋的門面了，掛著個牌子，寫著營業時間9:00—19:30，頂上有面匾額，題寫了“茹萃齋”三個大字。
外邊看起來蠻小，但里邊卻挺大。
進去就能看到不少展架，有書畫用紙，各種扇面，還有一些裝裱好的喜壽屏聯。另一面，都是文房四寶之類的東西，還有筆架，鎮尺，印泥等等。
“看起來好像就是普通文旅店。”姜游拿起那些文房四寶看了看，明顯的現代工藝品，價格甚至都標在了下邊。
從幾塊錢到幾百不等。
“這些肯定不是店面的全部。”周正一眼看穿。
“確實，我們剛才從胡同走過來，長度明顯是這里的兩三倍。他們后邊應該還有一片地方，說不定好東西在那兒。”霍盈盈分析道。
“那就找人問問唄。”
姜游找到一位老伙計，年紀估計都快六十了，站在用老榆木板做的前臺，面前擺放著算盤，旁邊是厚厚一疊賬目，給人回到古代，看見賬房先生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