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甚獨 > 第391章 ..
  在釋善遇這里,全塘的布施跟虞惟的是一個待遇,他直接請二殿下讓侍衛將牛車砍碎,送到粥棚里去當劈柴去了。

  “這……這……”

  御史中丞都看傻了,大吳國里一個二帝之下的丞相、一個政治地位僅次于丞相的錄尚書事在這比丘面前都是這個待遇,那自己當時沒被砍碎了填鍋里還真得謝謝佛教只吃“三凈肉”了吶!

  他吞吞口水,終于明白,說不定今日大吳就要似這烏云越發飛遠的清晨一樣,變天啦!

  全塘回城后,立刻讓心腹去找鄭參。

  在大司農府與東翁對飲釅茶醒神的徐蛻璋聽完全塘帶來的話,自覺起身一禮后,出去派手下去他這后半夜里攪動起來的各個官員家。

  于是,南城門外昏昏欲睡的移民們,又被頻頻被滿載著各種物資的牛車驚醒。

  最開始到南門的是住得最近的秘書寺監華耘夫婦,他們直接向釋善遇布施了兩車舊衣。

  釋善遇鄭重謝過后,讓兩個沙彌給衣著過于單薄的移民們分了下去。

  緊接著是兩個御史臺的侍御史。他們在廣固的家財并不豐厚,只是布施了兩車柴火。

  御史臺、秘書寺都隸屬于尚書臺,這些人都是全塘的心腹,再往后來的人就叫城下的有心人開始犯嘀咕了。

  “戶曹丞布施了一車糧、平準令布施了一車舊袍、大行丞雖然人去了西蜀,可家中也代為布施了三車柴……”

  劉偏與祖約叨叨咕咕,祖約心中暗道事態要大發了。

  大行丞石彌本身出身太子府,跟著全塘給陛下站臺很正常;大司農鄭參也是全塘舉薦不錯,可他才履職多久?手下的戶曹丞、平準令就都服帖到拿身家性命跟著他站隊了?

  不過這些都是六百石到千石的中低級官員,最讓祖約看不明白的,還是虞惟。

  這新丞相也太沒深沉了,這么快站隊不說,好像還搶了全塘的角色呢……

  南城門正常開啟的時間已經過了,早有頂門進出城的行商小販、世家供給……聚集在城門內外,看著城里不斷有官員本人或者官員家眷來布施,都很納罕。

  移民在都城外半個月,太上皇與陛下就冷戰了半個月,不管能不能挨到邊兒、有沒有同情他們的慈心,為了不受帶累大家都束手束腳的等著二帝的爭執有了結果再行事。

  難道一晚上的功夫,陛下就贏了太上皇了么?

  皇宮里不會發生了宮變了吧?

  看城門下兵士朝天打哈欠的憊懶樣子,也不像是武力政變啊……

  無論是出城還是進城的人,幾乎都難以抑制好奇心,向城門下的人打聽昨夜過往。那些本就是日日進城給世家豪族送供給的奴仆們,更是知道消息的時效性有多重要,幾乎是聽了個梗概就急急地往主家趕去。

  更有家住附近的人,早聽了南門外吵鬧了一個晚上,踩著宵禁解除的時間線就過來打聽詳情、看釋善遇講經的熱鬧。

  冷清了許久的南門,因此甚至比往日里還要熙熙攘攘,以至于張戴率領羽林衛回來的時候,得靠著部下與城門兵士一起開道,才能進城。

  路過城門都尉的時候,張戴皮笑肉不笑的問:“你們左將軍呢?”

  城門都尉微微抬頭笑了笑,沒說話。

  了然一笑,張戴抬頭看向城門望樓,故意揚聲道:“等你們左將軍睡醒了,幫某帶個話,就說十二郎已經全功而回,勞叔祖久等了。”

  城門下這一出出的,張輦哪有閑心睡覺,只不過是不想看張戴那骨頭不足二兩重的嘚瑟樣子而已,在城門上將他的話聽了個正著,噴了口粗氣。

  羽林衛進城不久,朱雀便與張戴告辭,跑步回顧氏祖宅向顧毗報信兒。

  朱雀回來時,顧毗剛看完斗木帶來的一些簡易口供,正在閉目養神。

  “小侯爺,朱雀回了。大夫人(縈芯)遣人給侯爺送了些糕餅來。”

  門外親兵輕聲的稟告打斷了顧毗無數思緒,顧毗道:“送糕餅的人呢?”

  來人是阿甜。

  顧毗知道嫂嫂還在全府,身邊也只能動用這一個最忠心的,便問道:“嫂嫂可是有事要問?”

  阿甜將縈芯折騰了全府廚子一早上好容易弄出來的桂花糕擺出來,點頭笑道:“是。夫人想問問侯爺城外的事如何了。”

  捻起一塊又暖又軟的桂花糕,顧毗道:“正好朱雀回來了,你跟著聽一聽吧。”

  說罷,吃了一口。

  門口的親兵自覺去叫候著的朱雀進來。

  羽林衛出城后,基本乏善可陳,除了按照夫人的意思把移民往南門外吸引,就是找到兩具尸身和凌晨時剿滅了二十多個奸細還算有收獲了。

  “……所有尸身朱雀都仔細看過,并無一人符合畢九體征,且身法、武器也與那慣常用小刀將人一刀封喉的好手不符。”

  正是那些死了的奸細明顯都是外圍炮灰,朱雀才任由羽林衛帶走的。他說著,頓了頓繼續道:“羽林衛回轉時有人窺視,可惜叫他逃了。附近雪深樹多,可蹤跡難覓,很可能就是那個遁逃的好手。”

  阿甜是聽了三娘敘述她前半夜的遭遇的,心道這個心狠手辣又無影無蹤的很可能就是大安,只是抿著嘴沒有多說。

  等朱雀稟告過在城外的所有見聞,顧毗便問阿甜:“嫂嫂可有想問的?”

  阿甜垂眸,一字不改的學了縈芯的話:“夫人問:既然那畢九說過兩日他們要舉事,人手就算能從移民里聚集,武器呢?總不能手抓牙咬吧?”

  顧毗聽完,腦海立刻浮現起嫂嫂杏眼里全是刁鉆的笑顏,胡須掩蓋的唇角不由勾了勾。

  朱雀回道:“兩處莊子都看過,除了日常用度,并無軍械積存。甚至糧草也不多。”

  “等一會兒回了察事司,派他們去查查那莊子的主家、用度來源。另外把外圍的人手撒出去一半兒,摸摸城外所有中小農莊的底,看看他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據點……”

  嫂嫂的問題的確是個很好的突破口,顧毗立刻舉一反三,讓朱雀將他的命令安排下去。

  阿甜正在仔細的聽著顧毗都安排了哪些,是時斗木請見:“侯爺,那小女娘畫好了。”

  二娘既然出身富庶的庶民,早早便開了蒙,并且琴棋書畫皆有涉獵。

  “呈上來吧。”顧毗立刻道。

  斗木將畫像一一擺放到顧毗案上:“這是大安、這是四娘、這是三娘、這是阿善……”

  前面兩個名字還好,后面兩個名字叫阿甜頭皮一緊,趕緊走到顧毗身后去看:

  畫像的筆法與當年教授縈芯兄妹的滕繼師出同源,乃是時下最常見的“白畫”。

  而二娘年紀雖小卻頗得白畫精髓,特別能抓人物神韻,就是得先看過真人長相才能認出畫的到底是誰。

  阿甜看著一點也看不出是三娘、阿善的畫像,暗暗松了一口氣。

  能像她家小娘子那樣幾乎將人拓在紙上的畫法,果然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的。

  “著人多拓幾分,給去撒出去的那些探員。尤其是這個叫大安的,讓他們注意防范。”察事司畢竟建立的時間短,得用的手下實在消耗不起,顧毗每次派任務都得囑咐他們一句兩句的。

  正說著,門外又有親兵來報:“侯爺,齊侯來了。”

  他說的齊侯,正是察事司的前輩,掛靠在少府互市監、負責大吳對外用間的外事司一把手——都亭侯齊戎。

  自孫放去后,察事司歸顧毗權且統領,不過他身上有兩重孝不好召到宮里對答,所以如果孫瑾有問,都是派齊戎來傳話。

  昨夜發生了這么多事,孫瑾是必定要問察事司查到多少內情的,縈芯和顧毗都考慮到了這點,縈芯早早派阿甜來也是要為此給顧毗帶句話。

  是以顧毗剛起身要去迎接齊戎,阿甜便在他耳邊迅速低聲道:“夫人說,倘太上皇追問過甚,侯爺盡量實話實說。侯爺保住了,夫人如何也是能保住的。”

  顧毗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待他面色溫潤的引著齊戎回來的時候,阿甜早已離開,室內只剩甜香裊裊的桂花糕。

  齊戎別看年紀比顧毗大了快二十歲,兩人輩分卻相同,加上齊戎爵位低于顧毗,察事司興立卻晚于外事司,兩人交談時都很禮讓對方。

  “某看顧侯面色疲憊,可是沒有休息好?”齊戎得在小朝會之前給太上皇回話,于是不等茶水上桌就直奔主題。

  昨夜發生了這么多事兒,正該你們察事司監視,你不會啥也不知道睡大覺了吧?

  入了察事司后就習慣性熬夜所以面色并不顯得多么疲憊的顧毗聞言,便刻意的嘆了口氣:“昨夜城南發生諸多事情,某在府中研判一夜,將將捋出個頭緒。”

  我知道,我也沒瀆職,但是事情太多,又都是才發生的,我暫時還只知道個皮毛。

  接過顧府下人奉上的茶水,齊戎饒有興趣的問:“哦?可是城南比丘之事?”

  有關比丘的事情,太上皇知道了,說點他不知道的!

  “若只比丘倒也不至于如此,實是日前察事司發現城外有南晉奸細要鼓動移民造反,只是許多牽扯還未查清,毗便想著暫且按兵不動,以便順藤摸瓜……”

  顧毗說著,煩躁的按了按太陽穴,“誰知那伙奸細自己走漏了風聲,讓羽林衛……”

  為了掩蓋昨夜跟羽林衛的合作,顧毗把事情說成了被羽林衛搶走功勞。

  齊戎與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一印證,倒也沒生疑:“適才某來的路上,正見羽林衛拖著十數具幾尸首回城……”

  小小戰功被羽林衛截胡就截胡吧,主要是他們都殺干凈了么?

  “唉……齊侯到前,監視的探員才回來稟報,外圍的該是清理干凈了,只是為首二人全都遁逃。”

  顧毗說著,身子前傾:“若他們還在都城,察事司自然上天入地追索到底,可就怕他們要逃回南晉。毗已讓手下畫影圖形,還請齊侯砥礪相助。”

  “誒——”齊戎大方的一擺手:“兩司一內一外,自當守望相助,顧侯客氣了!”

  茶喝了半盞,齊戎突然正色問道:“之前顧侯在查的那家糧店主家,可有進展?”

  知道這才是今日太上皇派齊戎來點明要問的,顧毗心里一咯噔,不由頓了一頓:

  他問的那家糧店,正是嫂嫂暗中買下資助二皇子布施城外移民的糧店。

  當初不是糊弄過去了么,太上皇為何又提起?

  “怎么?”齊戎審視著顧毗面色,咄咄逼人起來。

  心念電轉,顧毗知道,糧店的事情,就是不讓察事司查,太上皇想知道也很簡單,他如此追問,恐怕是有點懷疑自己的忠心了吧。

  顧氏從來就不是太上皇篤信的臣子,自己反正也在昨日正式背叛了太上皇,那還心寒什么呢?

  顧毗起身,對著代表孫瑾的齊戎大禮拜倒,“太上皇容稟,那糧店的新主家趙姓女娘,乃是寡嫂放歸故鄉婚配的侍女。寡嫂一生慣行‘憫下’家風,難以遏制心中婦人之仁才……才假托侍女之名行事。只寡嫂出身卑微,入都不過一栽,不知其行有攀附之嫌,還望太上皇看在她往日還算安分,繞過她這一次吧。”

  他說嫂嫂安分,其實是說給不知道察事司是嫂嫂興立的齊戎聽的。

  實際上顧毗是想讓傳話的齊戎提醒太上皇想起嫂嫂多次有功于國,除了保下他母族丁氏,讓顧氏分支入了羽林衛以外,尚未有匹配功績的獎賞降到她的身上。

  糧店是定侯夫人買下,賣給二皇子的都是她嫁妝莊子的存糧,這些事情,世居于廣固的齊戎不費吹灰之力就查明白了。

  “定侯夫人的品行,乃是大吳首屈一指的高潔。顧侯的話,某一定一字不改轉訴給太上皇。”

  伺候太上皇這么多年的齊戎很清楚,太上皇著意讓他問詢顧毗此事,也只是敲打他一二,便起身扶起顧毗,“顧氏有定侯夫人作宗婦,復興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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