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甚獨 > 第219章 ...
  有些時候,如果一個人愁某個壓根兒無法解決的事情,可能很快就會放棄抵抗。

  但是,臧縣長和劉援佐是兩個人。他們貪財又貪生,膽大又妄為。

  三年來,把全東吳所有監守自盜的縣長郡守們都算上,有帶著縣里許多大族一起年年把治下常倉倒賣到顆粒不剩的才干的,估計也只有守著通往并州要道的他二人了。

  其他郡縣往并州運糧時,但凡走涉縣的,兩人都在心里暗暗的記了一筆賬。

  如今就是這筆暗賬大概能解臧縣長二人的難!

  他倆現在也是拼著“魚死網破”,隨便抓起一封魏郡縣長的來信,直接寫了某某年某某月,你們縣有糧車從涉縣往并州去,當日怕是小縣稅吏不得用,漏收了一筆城門稅,不知同僚可能盡快補上!

  這薄薄的遮掩,幾乎都是透明的!就差扯著來信縣長的脖領子大喊:

  敢逼我去死,那你也別想好活!

  第一封撕破臉的回信寫完,臧縣長二人的心情都得了大解脫!

  劉援佐不愧是臧縣長的智囊,提醒到:“東翁,攤派上的日子快到了,怎么也得先走一批堵上并州軍的嘴!不如,先讓那幾家拿存糧頂上吧!

  一旦事發,他們也跑不了!”

  他說的,就是跟著臧縣長一步一步走入這個阿鼻地獄的涉縣世家們。

  “對!”臧縣長狠狠一點頭,給這幾家下了個帖子,讓他們盡快過來!

  這幾家都是魏郡坐地戶,消息比外來的臧縣長他們快多了,前兩天魏郡郡守跟別郡打嘴仗的時候,就聽見風聲了。

  臧縣長這樣急急的請他們來,誰也沒傻到來赴約!

  尤其是當初幫著給臧縣長和并州那邊牽線兒的,說是外縣死了個年過八十的族老,常駐縣里的這些也不知道岀沒出五服,除了三個剛過十歲的庶出小郎君,闔家早兩天就都去奔喪了!

  聽見衙丁回稟的臧縣長一瞬間的反應是:趁著他家沒管事兒的長輩在,隨便按個造反的罪名給他家,把他家抄了吧!

  還是劉援佐攔住了東翁,不說這家在別州有個當別駕的族人,就是沒有,造反大罪也得是廣固那邊來上官看后,才能定下!

  來不及不說,還容易把自己皮股上的屙物暴露出來!

  “那怎么辦!還有十一天了!路上怎么也得走個八九天吧!”

  臧縣長背著手,在屋里來回轉悠。

  滿打滿算,他們只有三天的時間籌第一批糧!

  這個數量還不能太少,不然就是送到了并州軍營,他們也不能放過自己!

  在一派和平的東吳境內還能運軍糧失期,這可不比挪用常倉的罪責小多少!

  “要不……”劉援佐吞吞口水,“要不,提前收今年的夏糧稅吧。”

  他話音一落,西面突然一道巨雷從烏云中劈下!雷光晃得點著六個大蠟燭的衙署房內一片白茫茫,數息之后,隆隆天威才傳入耳畔。

  可惜,這天罰太遠了,以至于無法讓正在密謀的二人生出一分敬畏。

  倒是臧縣長來了句:“這雨怎么沒下在咱們縣里……要是再來場泥災就好了……”

  再來泥石流,他肯定不會再傻乎乎的拿今年的夏收去抹平往年的糧賬了!

  當初要是直接寫全被泥水吞沒了就好了!這樣魏郡其他縣也沒法把攤派都往他頭上扣了!

  都怪那顧大將軍非得在泥災的時候路過涉縣!

  沒有他這一出,自己也不能犯這個昏!

  驚雷只一道,對臧縣長二人沒啥威懾,卻把就在雷下,正往并州大營趕的施將軍差點嚇掉馬背!

  “將軍!不遠就是小驛,咱們去躲躲吧!”他的親兵勸道。

  施巍心有余悸的拉著馬韁繩原地轉了一圈兒,心想:

  并州這破地方真他耶耶的邪性!

  某好容易提前一年走了,又被顧禺一紙遺表送了回來!聽說當日顧禺就是雨夜趕路才折了的,某可得吸取教訓!

  想罷,他便點點頭,打頭從路中間往那小驛跑去——他怕走路兩邊離樹太近,遭了雷劈!

  叫施將軍處處提防的天雷,一晚上也沒下第二道。雖然云層厚得壓到了山頂,可這一夜的降雨量怕也不如顧禺那晚的一半兒。

  眼看就是夏收時節,這雨但凡下在別州,州里都得給陛下報減產!

  但是,并州這里今年種什么都晚,這場雨水正趕上并州稻子灌漿!

  給許多靠易子而食才得活的災民們喜得,大半夜出來跪在雨中,親吻積水,叩謝諸神原諒。

  說實在話,并州這個總遭災的地界,能到此時做個縣長的都是沒背景、沒能耐的!

  但凡是能有一分關系能巴得上,早調走了!

  要不是有“大災之前掛冠求去于家族名聲有礙,或者求官時他們已經把家底都掏出去了,辭官后沒了俸祿就得一家餓死!”等等更要命的原因在,并州一些重災區怕是郡守都跑了!

  真正心疼治下嗷嗷待哺的百姓,想留下帶領他們淌出一條活路的,寥寥無幾。

  甚至,重災區有個倒霉蛋縣長在旱災頭一年病死了,至今沒有繼任來呢!

  這樣滿目瘡痍的地方,施巍倒霉催的守了四年,生生耗干了他給自己原本的大軍攢了半生的身家!

  第二天一早,看著小驛外的雨幕,他長嘆一口氣,穿上蓑衣。跨上披著油布的愛馬。

  走吧。

  并州的旱算是解了。

  雖然他還得重新接手顧家軍,不過畢竟比自己原來的大軍戰力強橫,也算好事……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的將軍官位前面,也能添個大字了!

  一晚上的雨完全沒有讓烏云淡去一分墨色,相較于并州人如何在雨中狂喜,同在云下的冀州農人都在祈求上蒼來陣神風,把這云吹散!

  徐州農人倒是沒這種擔憂。今年上半年徐州全境可算得上風調雨順了。尤其這幾天,日日晴好。

  熱得余甘茶館里抄書的文士們汗流浹背。

  茶館的偏院里是有自己的井的,里面現在擠擠插插的湃了六個大陶罐,幾乎看不到水面。

  陶罐里都是酸梅湯和綠豆湯。

  可惜降溫的速度太慢,供不應求!

  一個文士抄完一頁,揉揉脖子,把侍者剛給他倒上的飲子一口喝干,口感也只比常溫略涼一點。

  他倒也不埋怨,畢竟他來的夠早,占了個聽雨廳陰面兒的位置。偶爾風過,帶著雨檐上落下的水汽,能清爽很多。比來晚只能在賞花院的花蔭下抄書的強多了!

  至于其他兩處,撫雪廳全靠視覺效果降溫,二樓品風都靠過堂風。

  看著一個侍者把窗沿下一個裝滿的大翁里的水舀出來,一勺一勺的撒到曬得晃眼的石板上。他深吸一口滿室的薄荷香,又低頭抄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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