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甚獨 > 第29章 第 29 章
  阿耶皺著眉,不想同意,最后他退了半步:“這五十斤、二十斤的也還罷了,就這一次。以后……待將軍回了信再說以后吧。”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他有正經工作了就不讓縈芯賣。

  “好吧。”

  縈芯也知道,保持自家的“寒門”身份和矜持非常重要。

  若沒這個身份,她外翁就是給出半座城,也換不來那“南亭雅集”的門票,人家不帶你玩兒。

  將二郎安排給阿功教養,縈芯耶女倆也各回各屋,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大郎放學回來,吃過晚飯,三人喝著蜜漬山楂泡的水,繼續談論這件事。

  “費師與我說,二十斤也行,要盡快,還說若是可以長期提供最好。而且……”

  大郎斟酌著說,“費師今天對我特別的好……”

  雖然一共入學也沒幾天,但是今日格外不同,每次講完一段,總要看他一眼,要是覺得他沒聽懂,還特意問了他幾句。

  縈芯與阿耶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覺得費師應該是要拿這素雞去送禮。素雞雖然好吃,但也不算昂貴,只是勝在新奇,估計要送的人家也是有孝的。

  她問阿耶:“阿耶,你看費師家可還算有錢?比咱家如何?”

  阿耶想了想,說:“不如咱家。怎么?”

  縈芯放下茶盞,說:“昨天我也想了,既然阿耶不愿我賣素雞,不如將方子高價賣了,世人多有守制時,這方子很實用。不過他家沒錢,那外翁的故舊之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外翁的故舊她不大認識,阿耶應該偶有接觸。

  阿耶一口喝干酸甜的蜜水,說:“有。姓范,你抓周時他爹來過。”

  縈芯哪里記得,又問了問,才知這姓范的是外翁的鄰居,經營的是食肆,在城里有三家店。

  她心中原本有個人選,是吳家,但是他家是行商,未必有這個落地的魄力,現在這個范家更合適。

  于是,她就沉下心,先讓幾個男仆在家賣苦力,榨出五斤豆油來。

  現在的豆子不比“前世”,再加上自家技術不過關,出油率低得可憐。

  好在剩下的豆渣也不浪費,讓縈芯和了高粱面,攤成了煎餅。

  煎餅直接吃就很香,卷菜也不錯。吃過兩天原味兒的,縈芯又讓七婆將煎餅重新蒸軟,裹上炸過的醬和薺菜,做成了沒粉條沒雞蛋的野菜盒子。

  因為調餡兒的時候特意加了海菜水,香得頭次嘗到鮮味的二郎一頓最少吃四個,一個盒子得有臉那么大。

  因著天氣見熱,素雞不能久放,縈芯又空了五天才開始做。

  最后花了兩天一共做出四十斤,只熏了一半兒,美其名曰兩種口味,其實是為了省下不少茶葉和糖。

  不止如此,縈芯還留了一手,沒放干海菜水提鮮。

  縈芯給那兩個鄰居家,一樣送了一斤,讓大郎第二天上學時給費師家一樣帶去十五斤。

  然后囑咐他說:“錢就不提了,他給也不要。就說都是豆子做的,根本不費多少錢。但是以后也沒了,嗯——你就說做這個需要的一樣重要材料今年沒有了,再做得明年。”

  “那材料是啥?這借口太假了。”大郎死魚眼瞪她。

  “那你自己想個借口,反正是不給做了。方子我要賣了,等那邊做出來讓他自己去買好了。”

  縈芯也沒想好說辭,反正不是她去跟人說。

  其實他倆都想多了,費師好歹也在官場混過,大郎一徑拒絕收錢的時候,人家就明白你不想長期跟他做買賣了。

  費師也知道,李家是有點家資的寒門,看不上這點子收益,自然不再談錢,很順滑的就繞過了之后的交易——后面到底還需要不需要他也得再觀望下。

  費師自己留下一樣兩斤,剩下的當天就給兒子送到學里了。

  這日午休,費雍將家中送來的素雞分給其他八個同窗一家一樣一斤,阿萇家獨得一樣五斤。

  等不到回家,餓了一上午的少年當時就吃了不少。

  吃還堵不上他們的嘴,小胖子跟費雍說:

  “等了這么多天,才做了這么點子。哪里夠吃!我家中人口多,這些拿回去還不夠一人一口呢。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如何讓我帶回去!”

  因為自家得的最多,生怕被搶,阿萇只拿了一塊,剩下的當時就讓隨侍送回家了。

  他咽下嘴里的素雞,說:“這豆子做的素雞能做到比肉香,想來工序也是繁雜非常。反正你們也不用忌口,少吃點吧。若是怕不夠吃,教你家廚下將素雞切成細絲煮到粥里,自然都能吃到。”

  上次他家最后一塊就是這么吃的,比起肉粥更加鮮美,還不用放許多姜末遮腥,美味得很!

  最后坐著的一個男孩看起來有點不合群,雖然也在吃,但是卻用自帶的小匕將素雞硬質的外層切開,去掉不吃,只吃中間的軟心。

  他還有點怕不干凈,一定要一層一層的揭開看清楚了再吃。

  這矯情的小子是南亭侯的七子,生母只是個婢女,早已亡故。但他生得仿似南亭侯兒時的翻版,很是得南亭侯他老娘的寵愛,一直嬌貴的養在自己房里。

  同窗間都知道他的龜毛性子,不跟他計較罷了。

  阿萇因為來的時間短,見狀,忍不住說:“七郎啊,外面這層熏味最濃,你這樣吃少了許多滋味啊!”

  七郎嘴里還嚼著沒回話,小胖子說:“阿萇別管他,自來就是這個矯情樣子,他怕是嫌棄外面這層不干凈罷。”

  七郎呷一口茶,將嘴里清干凈,擦擦嘴角,才說:“也不知是誰家,萬一家仆不潔呢。”

  然后他又跟費雍說:“既然他家做得慢,恐怕是下人少,不然子誠兄幫我問問他家,這食方可賣?無論多少,我買了。”

  自家做的,他還能放心吃。

  “著哇!方子我家也要!”小胖子立刻反應過來,跟著起哄。

  剩下幾家也沒差錢的,包括阿萇家,都想要買。

  世家大族,人口眾多,守制不要太尋常,何況就是不在喪期,平時吃這素雞也是非常美味!

  費雍自然答應幫他們問。

  在幾個小郎君大啖素雞時,縈芯口述阿耶潤色,寫了一封帖子給開食肆的范家。

  主要是跟他說,家中守孝閑暇,做出一種新奇的美味素食,做多了,不耐久放,特送與范伯一些品嘗。

  至于賣方子什么的,一個字沒提,主要是寒門要面子,恥于言商,而且縈芯也想看看范家是否有這個眼光和魄力。

  帖子和兩種素雞一起,讓阿登送去,回來時順道接大郎。

  結果,范家還沒回復,大郎回家先帶回了那幾個郎君的購買意向。

  大郎轉訴了費師告知的幾個買家的家世,他很震驚,小娘做的素雞,因緣際會,竟然驚動了費縣一半兒的世家。

  其實他想多了,一道吃食的方子而已,又不是祖傳的,小郎君自己的零花錢就能買下,家中大人根本不知道。

  “我想想的……”縈芯沒有立時決定。

  “這還想甚?左右是賣,他們這么多家不比那范家出的多?”大郎很費解。

  “反正明后天是休沐,看看范家來不來人吧。”縈芯其實是又有了新主意。

  范家果然沒有辜負縈芯的期望。

  第二天因著是休沐,全家起的都晚,早飯剛得,范家新任家主范生就素衣素服,帶著四樣素禮來了。

  他家也在給他阿耶守孝,只是還有兩月就除服了。

  阿功將他請進來,一進前廳,范生就看見屋里擺了三席熱氣騰騰的早飯,知自己來早了,趕緊行禮,口稱唐突。

  “范兄客氣,你我兩家交情多年,也是通家之好,有何唐突之說。”阿耶不愧是當了幾年官,這就能說點場面話了。

  也不能自家吃著讓客人干看著,就讓阿誠再添一席。

  二郎跟著阿功學了幾天,知道小娘大了,不能跟外男一起吃。就托起小娘的矮桌,穩穩當當的抬到她屋里。

  縈芯也行禮之后,回屋自己吃了。

  今日的早飯是大米白粥,小菜配了醋拌豆芽、金錢黃瓜片和拌素雞絲,另外還有一個混著豆渣的雜合面的發面餅,不知如何巧思,做得外酥里軟,層層疊疊,咸香非常。

  因為家里食肆一日三餐都賣,范家起的都很早,范生來前在家吃過早飯,本來只想意思意思吃幾口,以免尷尬。結果一不小心,全給吃了。

  得虧飯后是山楂糕當茶點,不然真能給他撐個好歹。

  半塊酸甜適中的山楂糕下肚,范生輕撫胃部,心想,原來曾伯在時,他也吃過曾家的飯食,非常普通,難道這就是李家寒門底蘊?

  要是自家有這個手藝,他能稱霸費縣早餐界!

  呷一口茶,阿耶與范生簡單的聊了兩句舊。

  范生是個商賈,沒那么多說頭,直接問:“不瞞賢弟,愚兄守制至今二十三個月,每日茶飯難進得很,昨日得賢弟饋贈,簡直如旱地逢甘霖!

  賢弟知我家,做得就是個吃食的買賣,既嘗到,定然不能放過。愚兄此來就是想求素雞的方子,賢弟只管開價,只要愚兄拿的出,絕不還價!”

  昨晚睡前,縈芯就跟阿耶說過,要自己跟范生談。雖然阿耶不喜,但也知自己沒這個能耐,只得應下。

  清清喉嚨,阿耶說:“范兄謬贊,這素雞只是小女偶得,不值一曬,若范兄想要方子,可與小女一談。”

  說罷,就讓阿登去后面請縈芯過來。

  縈芯來后,又與范生互相見禮,范生就將買方子的意向又與她說了一遍,并不因為她小而糊弄她。

  范生話落,縈芯掃了旁聽的阿耶一眼,然后很直率的說:“既然范伯直言,小娘便也直說了。昨日將素雞送與范伯家,小娘就是想將方子賣與范伯,可惜昨日出了變故。”

  不等范生問,縈芯就簡略的說了南亭侯家、城守家和幾個世家都想要這個方子。

  范生聽了,臉一白,自己家是如何也不敢跟這些世家爭的,自己與這方子竟然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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