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酒跟紅酒都是好東西，一個暖身陶冶情操，一個補充營養，但這兩者兌在一起的不僅滋味不大好，還容易傷身。都是些酒場陋習，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也怕遇上這一遭，不知道大小姐為什么突然對這種喝法感興趣呢？”
一句話，榮騰順利把自己摘出來，把皮球踢給葉盞卿。
上門是客，江家講究頗多，他不信葉盞卿會直接駁他的面子。
果然，葉盞卿只是笑笑，“我也是因為看到有患者因為喝混合酒住院感到驚奇而已，雖然知道其危害大，卻不知道其魅力更大。”
榮騰接話，順坡下驢：“大小姐說笑了，生意場上的事，多為不得已。”
葉盞卿其實本意沒想把他怎么樣，不過是想著趁機敲打敲打他，榮騰明白她的意思也好，沒明白也罷，但只要她還在江家，那他就得敬她三分，如此一來，姜江以后至少不會被磋磨的太過。
“酒不是個好東西，不要沾。”
江儒盛淡淡出聲，卻不知道是在告誡葉盞卿還是在提點榮騰，葉盞卿心念一動，乖巧的應下。
榮騰聞言，原本表現的游刃有余的笑臉有些僵。
說到底，葉盞卿還是江儒盛認定了的孫女。
他勉強的勾嘴笑了笑，“江老先生說的是，這酒確實不好。”
江儒盛端起茶杯對著她舉了舉，榮騰馬上反應過來，將自己茶杯放低在他的杯下，跟他輕輕地碰了一下。
葉盞卿則是乖巧的待在江老爺子身邊幫著兩人斟茶。
茶室茶香裊裊，潺潺茶水斟入杯中，聲響格外清心。
榮騰端著茶，侃侃而談。
江儒盛時不時應一下，不冷淡，也不熱攏。
待到四杯茶下肚，榮騰意識到自己該走了，于是對著江儒盛緩緩道：“江先生，時候不早了，今日叨擾，我改日再來拜會。”
江儒盛點點頭，示意葉盞卿送客，卻沒說歡迎下次再來的話。
榮騰心里一涼，知道這次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他沒能把握住。
他起身對著江儒盛稍稍鞠了一躬，葉盞卿緩緩跟上，送他出了江宅。
“榮先生，路上開車慢一點。”葉盞卿禮貌的提示到。
“多謝葉小姐關心，葉小姐最近有時間的話歡迎到我的莊園來玩，我女兒與您年紀相仿，你們在一起肯定會很聊得來。”
“榮先生盛情相邀，我沒有推諉之理，到時候還請不要嫌我呱噪。”
榮騰一喜，“那我備下美酒佳肴靜候佳音了。”
葉盞卿淡笑著跟他送別，“您慢走。”
榮騰帶著笑離開。
等到榮騰的車子消失在視野范圍之外，葉盞卿才堪堪收回目光轉身回到了茶室。
茶室里，老人握著一本古卷手指翻動起來，聽見動靜輕輕的瞥了她一眼。
葉盞卿沒說話，乖巧的掏出之前給老人準備的平安福。
“您罵吧。”
江儒盛放下手里的古卷，接過她手里的平安福，“拿人手短，我沒有底氣罵你。”
“我錯了。”葉盞卿說。
江儒盛抬眼看她，“還犯嗎？”
葉盞卿說：“不在您跟前兒犯。”
江儒盛：“……”
老人將平安福揣進懷里，整理好衣襟，靜靜的看著她，“說吧，為了什么。”
葉盞卿低聲道：“私事。”
“是為了你那個小姐妹吧。”江儒盛幽幽道。
葉盞卿抿了抿嘴，悶悶道：“您既然都知道，又何苦來問我。”
“我知道是一回事，聽你說是另一回事，你總不會希望我直接把你一棍子打死吧。”
葉盞卿沉默。
老人輕輕抿了一口茶，緩緩呼出一口氣問：“現在連爺爺都不能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
“能。”葉盞卿悶悶答了一聲，“榮騰先前想通過我搭上您這條線，我沒給他機會，后來姜江做生意的時候他悄悄使絆子。”
“喝點混合酒就使絆子了？”江儒盛問。
葉盞卿憋著氣，“都給她喝掉半條命了。”
“那丫頭條件不好，就只能吃苦，你氣有什么用？”
葉盞卿不說話。
江儒盛嘆了一聲，“你能護的了她一時，還能護得了她一世嗎？”
“如果我能我就會。”葉盞卿說。
江儒盛聽到她這話笑了笑，“以往在你身上見到的都是些沉靜，現在終于是見著點天真了。”
“小卿，爺爺其實很高興你能有這種想法，你跟她少年相識，爺爺雖然沒見過她幾次，但也知道那孩子人品不差，她多次袒護你，你回報她是正常，但你要知道，現在的處境卻是十分尷尬的。”
“你在江家只有個名頭，卻沒實質的權利，在外人眼里難免會被輕視，榮騰不過是個小角色，她會忌憚你，不代表其他人會忌憚你，榕城也不過只是個小地方而已。”
“爺爺知道你心里有負擔，讓你進江氏會讓你喘不過氣來，但小卿，你得為自己好好打算了，今天有人灌你好友烈酒，明天就有人灌你摯愛毒藥。”
“屆時，你該拿什么去保護他們呢？又該如何自保呢？”
言畢，江儒盛重新沏了一壺茶，給葉盞卿倒了一杯，“嘗嘗爺爺的手藝。”
葉盞卿恭敬接過，輕輕嗅著茶香，慢慢品下，低聲道：“您說的對。”
江儒盛慢慢道：“你好好考慮。”
“好。”
葉盞卿應下。
管家劉叔的聲音適時響起，江老爺子緩緩起身，葉盞卿連忙上前攙扶，老爺子握著她的手臂，“老了，現在稍稍坐一會兒，或者是站一會兒就骨頭疼，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您別這么說。”葉盞卿皺眉。
江儒盛搖頭嘆了聲，“爺爺就是放心不了你們倆，你哥最近要亂來了。”
葉盞卿心里發脹，“他有分寸的。”
“但愿吧，反正現在我這個爺爺是管不了他了。”
“您是他最敬重的人，他不會不考慮您的。”
江儒盛笑笑不再說話，兩人緩步到了餐廳，劉叔招呼傭人端上給葉盞卿準備的粥，又招呼傭人給江儒盛端來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濃重的藥味瞬間蓋過清粥的香味。
葉盞卿望過去，老人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劉叔連忙呈上溫水跟手帕。
江儒盛漱完口，拿起手帕擦拭著嘴角，見葉盞卿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安撫性的道：“沒什么大事，調理而已。”
葉盞卿沒說話，也不知道信沒信。
江儒盛放下手帕，轉移話題：“你現在年歲也不小了，明年春天過完生日，毛歲也就28了，該談個對象了。”
“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老爺子的言下之意葉盞卿很明白。
他在告訴她，該放棄江澈向前走了。
“我現在沒想過談戀愛。”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現在沒想過沒事，以后別忘了找個對象帶回來給爺爺看。”
葉盞卿嗯了一聲，算是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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