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人坐在一起，衙役們單獨開了一桌，當然不能跟大人坐在一塊兒。
不過反倒是這兩戶人家的八個鄉民跟大人和夫人坐在了一桌。
那一桌坐不下了，應大人也跟著衙役們坐在一塊兒。
不過兩桌的待遇是一樣的，一大盆的羊排端上桌。
熱騰騰的香味兒彌漫在屋子里，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尤其是衙役們他們剛才一路頂風冒雪的趕過來，早就已經透心涼。
路上就算是餓也不能吃東西，頂著寒風吃進去，一會兒肚子疼，這就是自己找罪受。
這會兒聞到這熱乎乎的香味兒，尤其這是肉香味兒，在看著這一大鍋滿是材料的肉湯不由的都咽口水。
而且每個人心里熱乎乎的，看來夫人早有預料，上山的時候居然還帶著這些東西。
連剛才幾個背著籮筐的衙役都覺得那會兒累一點兒，真是值得。
兩家人都有些奇怪，大人帶了這么多東西上山，他們也好久沒吃過肉了，尤其這冬天的羊肉，那可是大補。
不過誰都來不及說話。
一大碗的羊肉湯下肚，連湯帶肉，帶那些菜泡著已經泡軟的黑面饅頭，吃到肚子里簡直是美的很。
眾人身上的寒氣都散了。
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畢竟這是吃肉，平日里他們一年到頭也不一定能吃到一頓肉。
更重要的是喬婉的手藝好，這熱乎乎的羊湯湯汁發白，肥而不膩，并且羊膻味也基本喝不出來。
尤其是羊排肉質肥美，湯汁質地純凈，鮮而不膻，香而不膩，爛而不黏。
再加上這些配菜，一時之間大碗里這湯非常濃稠，再把黑面饅頭掰成小塊兒泡在里面。
連喬婉都覺得有點兒像羊肉泡饃。
尤其是這么冷的天氣，一晚熱乎乎的羊湯下肚，整個人都緩了過來。
每個人都忙著低頭吃東西，沒人顧得上說話。
就算老爺子老太太想要跟顧聿安客氣一下，可是都說不出客氣的話。
吃的東西也是顧大人帶來的，東西是顧夫人做的從哪一方面來說似乎連客氣都沒辦法客氣。
只能大家埋頭苦吃。
喬婉看出來他們這一桌，顯然這兩戶人家的人有些拘謹。
大鍋里的羊湯他們吃了一碗就不敢再去盛，但是很明顯大家的肚子肯定不是一碗的飯量。
喬婉二話沒說，先給兩位老人又盛了一碗。
又招呼著其他人，
“你們都去再盛一碗，鍋里還多呢，咱們今天不能剩，剩了就不好吃了。
這些粉條兒菜全都煮爛了。
可就一點兒都不好吃，每個人都給我多吃兩碗，一定得把鍋里的全吃光。”
本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大家一聽這話急忙去盛。
每個人吃的都肚子溜圓，不得不承認喬婉的手藝沒人不稱贊。
尤其是看著顧大人和顧夫人如此平易近人，兩家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顧聿安才和喬婉跟老兩口兒坐在了床沿上，其他的孩子們都在屋子里自己找了地方坐。
老爺子抽了一口旱煙，笑著說道，
“大人，你們這一次冒著風雪上山，是不是有啥事兒？
但凡有能用到小老兒的地方，你盡管開口，我們萬死不辭。”
顧聿安聽了這話有些過意不去，人和人不能比。
老人比起陳家村的那些族老來說容易的多，他們甚至都沒有開口說要做什么。
可是人家吃了這頓飯，仿佛欠了自己天大的恩情一樣。
甚至連自己的命都已經準備搭上。
這話說的顧聿安都有點兒心酸。
“老爺子，老太太還有小兄弟，其實我這一次來的確是找你們有事。
天這么冷，咱們現在在屋子里貓冬也不能做什么，我是想著想鼓勵受災的村民趁著冬天養些雞和豬，還有長毛兔。
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正好這些牲畜都已經能夠出來，到時候能換了銀子。
一方面能讓大家手里有點余錢，另外一方面也是能夠改善家里的伙食。”
老人提著一口氣突然松了下來，原來就是這么點兒小事。
今天吃了這羊肉湯，他們都以為大人是要讓他們做什么千難萬想的事情。
“大人這養我們倒是可以養，反正我們在屋子里也沒什么事情做。
小老兒以前也養過豬，還算有一點兒經驗，可是這天太冷了，大人您也知道這去年我們受了災，手頭的糧食都是縣衙里發的救濟糧。
就算是我們想養，恐怕也養不起，天山上天寒地凍連個雜草都沒有。真的，要是養雞，養豬恐怕都得餓死。”
15歲的男孩兒王大壯聽了這話，也點點頭說，
“大人，我們不是不想養，我們倆窩在山上，本來往日里也會靠著打獵為生。
對于畜生這方面還是有點經驗。以前逮住野雞或者野兔什么的，也會自己圈起來養幾天。
可是養幾天和養幾個月那不一樣，大人，我們就這么點兒糧食人吃了這些牲畜就沒有吃的，牲畜吃了我們就得餓肚子。”
大概是看到顧聿安和顧夫人如此平易近人，他們才大著膽子敢說出這樣的話。
“而且大人我們手頭根本沒有余錢，買不起這些雞仔豬仔。”
這是實話，大人目前提的這個要求雖然不難，可是又很難。
他們不是不想幫大人做，是真的無能為力。
“你們別為難，現在咱們縣衙里為了鼓勵大家能夠在冬天里提高副業收益的積極性，這第一次的豬仔雞崽是由縣里提供。
當然包括養這些豬仔和雞仔的飼料也是由我們縣衙里提供。
但是這筆銀子來年賣了雞仔和豬仔的時候，必須給縣衙補上。這一點你們想清楚。”
“養這些畜生當然會有風險，說不準來年會顆粒無收，到時候就會欠了縣衙里一筆銀子。”
老爺子和王大壯兩個人想了一想。
甚至老爺子和王大壯走到了屋外，竊竊私語了一會兒，兩人才走了回來。
“大人既然有這樣的好事兒，我們兩家想試一試，我們兩家在養雞，養豬方面也的確是有點兒經驗，所以就想著借著這次機會，說不準來年能給家里稍微攢點兒銀子。”
況且大人您對我們這些百姓如此體恤，什么都為我們想好，甚至連銀子都愿意借給我們，我們又有什么不敢當？
就沖大人的這一份恩情，我們也愿意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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