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該咋辦呀？你奶奶真要讓你爹和我離婚，你爹是能干出這事兒的。”
眼前的喬媽媽雙眼無神，看得出來她應該是對丈夫有很深的感情。
“媽，你離了我爹是不是就不能活了？”
這句話說的相當不客氣，喬媽媽立馬回過神兒來。
臉上有些難堪。
“我不是離不開你爸，可是這個年代一個女人要是離了婚，在村子里也抬不起頭。
我要是真離了婚，你們兄妹幾個怎么辦？”
喬媽媽這話說到了點子上，的確，這年頭兒離婚的女人是罪惡的源泉，所有人都會把錯處怪到女人的頭上。
原來喬媽媽擔心的是這個，擔心自己的名聲會害的兒女沒有出路。
“媽，你有沒有想過您還有我，還有弟弟，還有妹妹。
你有沒有想過今天我結婚，奶奶讓我去問舅舅借錢。
明天弟弟結婚也讓您去問舅舅借錢。
以后妹妹出嫁也是這樣，如果大伯，二伯家的孩子也要結婚，是不是也逼著你去借錢？
你覺得你會不會逼死舅舅他們？
難道你嫁給我爸就是為了讓舅舅養著喬家的一大家子嗎？”
喬媽媽聽完這話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想想這些年她做的事情，再想想老太太貪得無厭的樣子。
想起兒子這一次的婚事，老太太剛才說的那絕情的話。
這一次是300塊錢，三轉一響，36條腿兒，那下一次呢？
這樣永無止境，再想一想自己幾個哥哥家里的情況。
哥哥們雖然都有營生，有點兒收入，可是這些年沒少貼補自己。
幾個嫂子看見自己就滿臉的不高興，摔摔打打。
如果再繼續這么下去，逼不死自己哥哥，也會把嫂子逼的和哥成天吵架，打架。
是啊，她只顧著孩子們的名聲，卻沒有想到這樣下去是不是逼死了哥哥嫂子。
她憑啥這么做呢？
想起丈夫這些年對待自己的冷淡，她知道丈夫不喜歡她。
丈夫心里有個當初在隊里插隊的知青。
丈夫娶自己的時候就說的清清楚楚，他不喜歡她。
只是希望她做好自己的本分。
孝順父母，照顧兒女，操持家務，別的他也不要求。
別碰觸他的底線，不然的話他是絕對不會繼續和她一塊兒過日子。
即使她給他生了五個兒女，即使他們的大兒子已經這么大了。
可是丈夫看自己的眼神仍然是那么冷漠，一天都說不上一句話。
再想一想兒子剛才說的話，難道她真的要為了這個家逼死自己的哥哥？
從她進喬家門的那一天起，老太太就覺得自己是上趕著要嫁進來的，連彩禮都沒要。
用老太太話來說，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賠錢貨。
別人家嫁閨女還要個彩禮，他們家可倒好，閨女像是沒人要一樣。
不光倒貼嫁妝，連彩禮都不要。
到處對村里人說他家的兒子厲害，就靠這張臉，就能白得一個媳婦兒。
老太太那些難聽的話，讓村里人用各種有色的眼光看著自己。
她是為了愛進入這個家的，可是現在得到什么？
沒有得到丈夫的疼愛，甚至沒有得到婆婆的關愛。
連兒子現在也對自己有意見，兒子能站在自己哥哥的角度考慮問題，她忽然有些感激兒子。
要是她再這么糊里糊涂豈不是還要再做錯事。
“媽知道了，你說的對，媽不應該繼續這么縱容你奶奶下去。這事兒媽有主意的，你放心，媽不會被你奶奶逼到那個份兒上。”
喬婉終于放下心來，看樣子喬媽媽主見這塊兒還是沒啥問題的。
能聽得進去話，這就是一個優點。
老太太在院子里罵了半天，口水都罵干了，可惜老三媳婦兒根本連出都沒出去，也沒回她一聲。
老太太倒是想闖進兒媳婦兒的屋里，可是沒等干這樣出格的事情。
家里的男人們都回來了。
一看到丈夫和三個兒子進門，立刻嚎啕大哭的撲了上去。
“老三呀，你可得給娘做主，你看看你娶了個什么兒媳婦兒！
她把萬一他們都教成啥了，給萬一定這門婚事也是為了萬一好。
他娶了生產隊長家的趙紅梅，以后生產隊長能不關照他，能不對他好？
他是掉到了福窩窩里，可是你這大兒子可倒好說不娶就不娶。
而且他今天還撅斷了我的雞毛撣子。那模樣活像要吃了我。”
喬家老三眉頭緊湊，看了一眼屋里卻發覺妻子和兒子都沒出來。
心里不由的厭惡。
“喬萬一你給我滾出來！你居然還敢跟你奶奶動手反了你的是不是？
爺爺奶奶給你訂這門親事是為了你好，怎么你現在還不領情？”
喬婉直接撩開簾子走了出來。
“爸，您這話說的，既然爺爺也在大伯，二伯爸，您都在，那咱們把話說清楚。
趙紅梅我不娶是因為趙家提了天價的彩禮錢。
人家要300塊錢，三轉一響，外加36條腿。
我就問一聲，咱家拿的出這錢嗎？”
一聽這話喬家父子四個都倒抽一口冷氣，畢竟在他們這村子里，300塊錢彩禮錢已經頂了天。
“你說啥？”
喬老爺子顯然還不知道這回事兒，一聽這話也懵了。
“我跟奶奶說的時候，奶奶讓我回舅舅家去借，還說借了這筆錢不還。
我就問一問咱們喬家的男人，就這一點兒骨氣，娶不起媳婦兒，咱可以打一輩子光棍兒。
憑啥去禍害我舅舅？
這叫啥？
這叫吃軟飯，借了舅舅家的錢，還不準備還，咱們喬家人都這么不要臉嗎？”
顯然喬老爺子還是要臉的，聽完這話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回過頭去狠狠的瞪了一眼老太太。
“萬一你別聽你奶奶胡說，怎么可能借了錢不還呢？
但是讓家里拿出這么多錢，的確是拿不出來，要不然還是問你舅舅借過來。
等咱們以后慢慢還。”
喬婉聽完這話冷笑一聲，抱著雙臂似笑非笑的望著老爺子。
老爺子倒是要臉，可是也就是僅僅是要臉，能說出這番話的人想必沒有底線。
老爺子倒是會說話，這慢慢還。
一年，兩年也是慢，十年八年也是慢，30年，50年也是慢。
還不是由人說了算。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老爺子和老太太還真是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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