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我幫你拎吧,你們女人就是麻煩。”
黃毛猛然想到家里的事情,還需要姐姐幫忙。
急忙改變了策略。
喬婉空著手跟在他身后看著黃毛一頭大汗地拎著那個沉重的行李箱,終于走到了外面的停車場。
開車回到家,一進家門父母都在客廳里,顯然過年的東西已經準備好,兩人悠閑地正在看電視。
一看到她進門,喬媽媽不耐煩地皺了一下眉,
“怎么讓你弟弟幫你把行李拎上來?你又不是沒手沒腳。
這一點活還要你弟弟幫你干?
也就是我們家小智脾氣好,你可要記住,你弟弟可是一心為你好。”
“好了,回來就好了,趕緊把你那個大衣脫了,挽起袖子去廚房做飯。”
“我和你爸,你弟等你都等了一上午,你怎么現在才回來?”
說話里的命令一位特別重,讓喬婉不由得驚訝地抬頭望里眼前的這一對夫妻。
雖然親爹不是東西,不過自己親媽對待她的態度絕對不是這樣。
“你說。養了閨女就是這樣。還沒出嫁胳膊肘就往外拐。
你說你三年都沒回家來,我和你爸說過你啥沒有?
你看看你回來那副樣子,跟我們一句話都不說。
你讓我怎么說你?
怪不得我們疼你弟弟,你還老說我們偏心,這能叫偏心嗎?”
喬媽媽絮絮叨叨,對女兒毫不客氣。
喬婉嘴角勾了勾,直接推了自己的行李,回自己的屋里去。
家里買的是三室一廳的房子,其中有她一間臥室。
可是推開臥室門的時候,喬婉蹙了蹙眉,這還叫臥室嗎?
房間里堆滿了各種雜物,只有一張靠墻的單人床,上面也放滿了箱子,衣服什么的。
而且很明顯屋子里很長時間沒有人住過,這里根本沒有打掃。
明明說是過年,也明明叫了自己回來,卻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給她安排。
“媽,這是怎么回事兒?”
“還能怎么回事兒?你都三年沒回來,家里那么多雜物沒地方放。
所以就放在你這個房間。
你趕緊收拾收拾,把那些東西拿下來就行,晚上就能睡。”
“這上面都是灰塵,既然家里也沒有我住的地方,那行,我帶著行李去住賓館吧。”
喬婉二話沒說,拎著箱子就往外走。
原主慣著她親生父母,她和這個家的人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更沒有感情連接,讓自己讓著這些人不可能。
誰不是人間走一回,憑啥慣著你。
一聽這話,喬媽媽眼珠子一瞪,陰陽怪氣地說道,
“怎么現在有本事,有出息,掙大錢了?
看不起你爹你媽。
大過年的,你要去住賓館,你還有沒有把爸爸媽媽放在眼里?”
“婉婉,你就別鬧了。大過年喜慶的事情。你非要折騰什么呀?
大不了就收拾一下,你又不是以前沒收拾過。”
喬爸爸也一臉的不悅。
黃毛喬小弟立刻幫腔。
“姐不就是一個房間嘛,你收拾一下就好了,何必跟爸媽鬧成這樣?
你三年沒回來,爸媽特別想你,你說你回來也不好好地安慰安慰爸媽。
反而還和爸媽對著干,有你這么當人家女兒的嗎?”
“我三年為啥沒回來?你心里不清楚?”
喬婉冷冷的盯著黃毛,黃毛被他姐這目光看得,心里微微有些哆嗦。
他姐姐以前不這樣,怎么現在看起來這么兇。
“我怎么知道你三年為啥不回來?你不就是在外面吃喝玩樂,花天酒地,舒服極了,所以不樂意回來嗎?”
“你怎么這么好意思說出這番話?
我三年沒回來,不是因為借錢給家里買了房子,買了車。
我得還錢!”
原主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心里的委屈,總是做一個善解人意,體貼家長和弟弟的好姐姐,好女兒。
卻從來不知道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你這么大聲干什么呀?借錢也是你自己愿意的,又不是我們逼著你去借錢的。”
喬媽媽有些不高興。
“是我自己愿意的,可是你們是我爸媽,你們有沒有問過我這筆錢怎么還?要還多久?
花我借來的錢,就花得這么心安理得?”
喬爸爸立刻沉下了臉,
“你怎么這么說?我們把你養這么大,你孝順我們這不是應該的?”
“別人過年過年合家團聚,我一個人在外地,還在公司加班。
冷冷清清,連個餃子都吃不上,吃的是泡面。
到頭來還好意思說我為啥三年不回家?
行啊,我以后年年回家,把這房子賣了,可以嗎?或者是你們誰把這筆錢還上?”
如此犀利的回應,顯然讓一家三口沒有適應過來。
畢竟以前的喬婉在這個家里也像是隱形人。
被父母和弟弟數落,從來都是絕不可能張嘴反駁。
勤勞肯干又沒有半句廢話的老黃牛,突然之間崛起了,而且這話懟得人啞口無言。
一瞬間讓三口人臉色變得精彩起來。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這是埋怨我和你爸?
我和你爸把你養這么大。
你給我們買房子,買車,那不是應該的。
結果活像是你自己做了多大功勞一樣。
難不成我和你爸享受你這么一點兒付出還不應該。”
喬媽媽顯然已經習慣了女兒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突然之間被這么對待,立刻炸了毛。
“媽,您說這話的時候虧心不虧心呀?
您和爸把我養大的嗎?”
一提到這個話題,喬爸爸,喬媽媽臉上多少有點兒心虛。
小時候在八歲之前,兩個人想生兒子,嫌棄這個女兒,擋了自己兒子的道,所以對這個女兒非常不待見,這孩子從小是在奶奶家長大。
而且為了生兒子,給兒子攢那一筆罰款,兩個人根本就沒給過奶奶一分錢的生活費。
八歲之前的確沒花過他們一分錢。
喬媽媽一瞪眼。
“你什么意思啊?
雖然說八歲之前是你奶奶養著你,可是八歲之后你不是回了咱家!
不是吃我的,不是喝我的?”
“媽,您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從您的記憶里翻一翻。
從八歲我回到這個家開始,我在這個家里就像是個免費的保姆。
我回到家里,弟弟已經出生,從洗尿布給弟弟洗澡,每天背著弟弟。
哪一樣不是我干的?”
“您就是雇個保姆,是不是也得給保姆吃飯,也得讓保姆住在家里,還得給保姆開工資?
可是我在這個家里。從來沒有拿過您一分錢的工資。”
“你怎么沒拿你上學不是花的我和你爸的錢嗎?”
喬媽媽瞬間不樂意了,女兒居然和她算起這些。
當然讓她氣憤不已。
“別人的孩子都是六歲上學,在我這里足足拖到八歲才上學。
我比同齡的孩子晚上學兩年,一個學期只需要兩塊錢的學費。
這兩塊錢的學費是誰交的?
要不是奶奶千辛萬苦勒緊褲腰帶從老家寄錢過來,您會讓我上學嗎?
要不是婦女主任天天找上門來,您會讓我上學嗎?”
一提起這個話題,喬婉就替原主不值。
重男輕女的確在這個年代普遍存在,不能因此就埋怨這兩口子。
可是這兩口子算是重男輕女當中的佼佼者。
兩口子明明都是城市里的職工,按理來說多少也接受了一些先進的思想教育。
可是在他們的心目當中,女孩子讀書沒啥用。
還不如直接在家里做家務,照顧弟弟。
畢竟他們兒子還小,送到托兒所,兩口子舍不得。
就因為這樣差一點兒就沒讓自己閨女上學,成了個文盲。
提到這個話題,兩口子的心虛也有點兒忍不住,畢竟當初自己閨女都已經大了。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他們閨女已經有了記憶。
再說當初因為為了不讓女兒上學,他們可沒少跟婦女主任和老太太鬧騰。
喬媽媽終于閉上了嘴,可是喬爸爸立刻惱火起來,被自己女兒當面揭短這件事直接挑戰了他當父親的權威。
“可是你后來不是照樣上學了嗎?
我和你媽這不是這些年也讓你一直上學了。
要不然的話,你現在能考上大學,能成立研究生,還是能有現在的工作?”
“爸,您說這話的時候,你是真的一點兒不心虛呀。
從我上學開始到我初中畢業,一直都是我奶奶給掏的學費。
我所有的書本費都是我放了學之后去垃圾站撿了廢品自己換來的。
那會兒我已經懂事了,那么大的姑娘撿垃圾該是多丟人的一件事,我避著所有人,偷偷摸摸和做賊一樣。
就這樣你們倆甚至偷偷把我自己攢的賣垃圾的錢拿走去給弟弟買書。
你們給我交過一次書費,給我買過一次本子嗎?
弟弟從上學開始新書包,文具盒,書皮新本子沒有一樣落下的。
甚至學校讓定的所有雜志一樣都沒有少,可是我呢?
難道我不是人嗎?
我讀書的時候所花的每一分錢你們掏過嗎?
到了高中的時候,你和媽死活不讓我上了,非要讓我出去打工。
要不是老師找過去,我奶奶以死相逼,你們會讓我上高中嗎?
上了高中之后,我好不容易參加高考,以全省的狀元考上了京市的大學。
可是你們怎么做的?
你們悄悄地改了我的志愿,非要讓我留在咱們這座城市里。為的是什么?
為的不過是我們就近繼續照顧弟弟。”
“我上大學四年的錢就是因為不聽從你們的安排,所以你們從來沒給過我生活費,學費。
那都是我在外面做家教掙來的錢。
就這樣,每個月你還讓弟弟故意來問我要錢。
他一個初中生每個月問我要500塊錢的生活費。我是他媽還是他爹要這么供養著他?”
黃毛一聽這話,臉一下子漲紅了,不由得說道。
“姐,那可不怪我,那是咱爸咱媽讓我去要的,又不是我自己想去的。”
“你還有臉說。
不是你自己想去的,那你有本事別跟我張嘴呀。
可是跟我張嘴要錢的時候,哪一次你不是一副理所當然。”
黃毛不干了,
“爸,你看我姐這事兒可不能怪我。”
“行了,喬婉,你要是不想回這個家,你現在就滾。
何必在這里吵吵嚷嚷,大過年的讓街坊鄰居看笑話。
讓你給你弟弟生活費,咋啦?
你能掙下錢給你弟弟一點兒生活費,那不是理所當然的。
你弟弟是咱家的獨苗。
將來你就算是嫁出去,沒有你弟弟給你撐腰,頂門立戶。
你將來被婆家人欺負了,也沒地方說理去,我這是為了你好。
為了你們姐弟兩個培養感情。
你現在對你弟弟好一點,將來你弟弟才能對你好一點,你懂不懂事兒?
你都這么大了,還需要我和你媽把這話說明白嗎?”
“對啊,爸說得沒錯,我可是咱家的唯一男丁。
你對我好一點兒,我將來才能幫你撐腰,要不然你嫁出去被婆家欺負了,都沒人管你。”
黃毛立刻得意洋洋起來,這話從小到大爸媽一直都在他耳邊說,所以他也理所當然地覺得這個家都是他的。
“指望你給我撐腰?
那我還不如指望太陽打西邊出來。
你也不瞅瞅你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勉勉強強上了一個專科學校。
出來之后干啥啥不成,到了哪一家公司干不了兩個月就被人家辭退。
到現在天天在家里打游戲,連出門工作都不干了。
就靠著爸媽的那點兒退休金,還有我每個月給家里寄的生活費,你才能過上現在的日子。
我指望你撐腰?”
這話立刻讓喬爸爸,喬媽媽還有眼前的黃毛臉上掛不住了。
雖然這個事情的確是這樣,但是讓人撕破面皮,把這些擺到臺面上的時候。
的確是讓他們心生不快。
在他們心目當中,自己的兒子什么都是好的,沒有一處不好。
“好,既然你覺得整個家里人都對不起你,那你現在就滾,現在就給我滾,立刻給我滾出去。”
喬爸爸惡狠狠地說道。
喬婉聽完這話拉著行李箱就打開了門,喬媽媽一見這樣立刻急了。
急忙用手扯了一下丈夫的衣袖,笑著沖上前去攔住了喬婉。
“婉婉,這是你爸,你說話也太過分,大過年這么說當然會惹你爸生氣。
大過年可不興這樣,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
“好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爸雖然生氣了一點兒,但是你也沒必要非得跟你爸較真兒。趕緊回來。”
喬媽媽從喬爸爸使了一下眼色,喬爸爸終于算是臉色緩和一下,畢竟兒子結婚的事情還需要靠閨女。
“你看看她這個樣子。
要不是話趕話,我能說出這個話嗎?”
黃毛一見這樣也急忙上去,勸說道,
“姐,爸也是無心的,你還能跟爸媽計較啊!
到底我是你親弟弟,你別這樣!
讓人家鄰居看了笑話。”
喬婉撇了一眼這一家三口,當然這事兒還沒完呢!
沒從原主身上把錢要出來,這一家三口怎么會松口。
哪怕她就是今晚住的賓館,估計明天一早也得被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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