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綿綿給他端了杯水,他仰頭一口喝盡,又把杯子遞回來:“再打一杯,孩子們呢?”
周末晚上他們都要看一會兒電視才肯睡覺的,今天倒是休息的早。
轉身一杯水塞到了他手里,衛軒又喝了,這才把事情給她說來。
原來,大姐衛蘭在老家出事了。
衛蘭在當地是很有名的泌尿科大夫,現在已經是科室的副主任。
今年剛好在職稱評選的上頭,又有人請來去外頭做手術,這在行業內叫飛刀。
因為不是在同一個地區,衛蘭本來有些不太想去的,但因為對方家屬要求非常懇切,又把病歷和檢查報告都帶齊全了,來請了她好幾次,衛蘭才考慮去對方的地區去做這個手術。
因為不是在同一個系統內,申請外出公干肯定是不行的,因為這個事情,衛蘭還專門請了三天假。
一天去,外加開會探討病情,一天手術準備外加做手術,一天回來,時間卡的很死。
“手術沒做好?”柳綿綿問。
“沒有。”跑了一天,衛軒現在又累又餓,拿著冷飯和剩菜,吭哧吭哧的吃了起來,一連吃了好幾口才緩過勁來,才開始繼續說:“做的非常成功,對方家屬也很感激她。”
柳綿綿疑惑道:“那能出什么問題。”
衛軒幾口就把飯吃完了,意猶未盡的再喝了幾口水。
“家里還有西瓜,我給你拿來。”轉身就去拿西瓜。
衛軒不喜歡吃冰鎮的西瓜,所以剛才孩子們吃完,她就把西瓜放在砧板上,剛好這會兒回溫了,他就捧著四分之一個西瓜,用勺子一勺勺的挖來吃,一邊吃一邊說:“手術做的成功,對方家屬也很感激,然后給我大姐打了個紅包,大姐看了一下數額,覺得沒什么問題,就收了。”
“從咱們縣城去當地,為了能好好休息來回坐的是臥鋪,去當地也要住賓館,再加上來回吃喝拉撒,耽誤的調休,對方恰好在車費跟賓館的錢上面,多給了幾塊錢,一般來說問題不大,但對方確認脫離危險以后,轉身就跟縣紀委舉報,現在我大姐正在接受停職審查。”
“等等,這是什么操作,脫離危險以后就去舉報了,而且還是跟紀委舉報。”
如果是跟醫院舉報,醫院可以內部處理,可衛蘭現在是縣人民醫院的副主任,算是有一定行政級別的,不光可以給醫院舉報,還能給紀委舉報,衛蘭收紅包的事情是事實,還有一點,她利用職務之便,請假去外地飛刀,本身就是游走在灰色邊緣,更何況收了個兩百元的紅包。
首先組織上可不管你來回路費,也不會體諒你住賓館還要自己花錢,帶去審查就是為了問這件事情的,這事兒影響很大,現在各地都在搞嚴打,很多問題在這個年代會被無限放大,衛蘭這個事情說不嚴重,其實一趟手術下來,落到手里的也就那幾塊錢而已。
可事實就是,誰也不會自費去給病人飛刀,像衛蘭這樣的醫生,當地的收入都做不完,要不是看在對方生命垂危的份上,壓根不想跑去那么遠,她收紅包的時候也沒有想那么多。
可不管衛蘭怎么解釋,上級單位都不聽,現在問題鬧嚴重了,直接轉到公安去了。
公安現在正在搞嚴打,最嚴重的情況可能會......
柳綿綿明白了:“對方說不定是故意的,你不是說你大姐剛好在評職稱嗎,單位其他人也有競爭吧,這件事情說出去很簡單,對方只是給了路費、住宿費、伙食費而已,大姐至于為了幾塊錢,去隔了幾個城市的外地做這個手術嗎?”
當然,道理誰都知道,只是大姐夫自己也只是個醫生,不懂這些門門道道。
衛軒吃完飯跟她說:“爸媽那里都是瞞著的,這幾天我要出去一趟,晚上你給我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一早我就走。”
柳綿綿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從濱海到老家還沒有直達的火車,所以第二天一大清早,柳綿綿就開著車去送衛軒。
這一路過去,衛軒的情緒都不高,顯然也是被大姐的事情影響的。
雖然衛軒嘴上沒說,但柳綿綿聽說過,衛軒跟大姐的感情最好,從小就是大姐帶著長大的,甚至啟蒙的時候都是大姐帶著他認字,當時家里情況也比較困難,一二年級的內容衛軒是跟著大姐上的,然后直接去上的三年級,這些年雖然姐弟兩個一直沒怎么聯系,但過年過節衛軒也會寄東西給大姐。
一直以為大姐這工作挺穩定的,沒想到會碰到這種事。
“你放寬心些。”
“我心里煩得很。”衛軒抓了一把頭發,有些煩躁的說:“現在各地搞嚴打,有些就是湊指標,大姐這次是被人害了。”
衛蘭這個人喜歡鉆研,或許是覺得病人家屬很真誠,可能更大的因素是覺得病例確實值得她跑這么一趟,她在學術上是一個很喜歡追求極致的人,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會著了別人的道。
衛軒這樣一想很冷靜自持的人,在這個時候也難免亂了分寸。
因為出事的是大姐,才會這樣不知所措。
“綿綿,我不是對你發脾氣。”衛軒嘆了一口氣,有些茫然的說:“我只是不知道大姐怎么會碰到這種事,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還有沒有公平,希望縣里面不要處理的那么快。”
他沒有辦法預料到過程和結局,而他沒有辦法預見這一次能否見到大姐。
萬一,萬一,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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