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的口碑根本無足輕重。
雖然王游很不愿這么說,但這個時代……百姓不過是權勢者手中的玩物而已。
你的生活是上位者給的,所以我拿不拿回來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鎮北王府手上還有很多沒有用上的土地,如果他肯拿出來,低價或者無償給予百姓耕種,中間只收取部分傭金與分紅,用不了多久百姓們依然會叩首拜謝,歌功頌德。
仁德‘王爺’的名聲還是會回到周成域手中……
這種自己都能想得到的法子,沒理由王府那些門客想不到。
而且他們才是北境真正的大世家,在北境擁有崇高的榮譽和地位,他們想到的辦法或許要更好。
一個犯人而已。
根本不在考慮范圍之內……
真正要擔心的只有上面那位!
如今王游的桌上還擺放著當初下來的詔書,詔書不可毀,所以自己得留著。
王游偶爾也會拿出來仔細看一下。
一般擬制的是中書省,那必然是經過周皇帝與太史仲的,字里行間表達的是他們的意思。
詔書中的明升暗降特別明顯,特別是讓自己收編王府軍隊的語氣。
其中兩個字。
務必……
換個說法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的意思了。
想來周皇帝已經沒有多少耐心和時間了,就要在這個冬天將鎮北王府這件事情解決掉。
如果朝廷欽犯的事情被鬧到朝廷上,那朝廷會怎么應對?
王游剛才在思考的這個……
以如今周皇帝的意思,以及朝堂的風向,大概率會重罰。
“相公,何為重罰?”
武夢秋與林雪綺聽了王游的分析之后似乎懂了其中的道理。
原來自己做的這件事也不壞,至少把優勢帶到了自己這邊嘛。
反正……
能幫到相公就好,若是幫不到,或者幫了倒忙,武夢秋才不知道如何交待!
只能連夜把尸體再偷出來?
呃……
“畢竟是皇族,不可能剝奪姓氏或者降職,可最要命的就是減少俸祿以及減少封地。”
沒了兵權,連錢都減少,或者直接罰俸……那等于‘謀財害命’了。
王府人財兩空,幾十年的努力功虧一簣!
而封地再減少了,直接把王府的價值都榨干了,恐怕連跟著他的士族門閥也要轉投別的地方。
這么一來,撐個幾年,等到新皇帝坐穩朝堂后直接把周成域叫到京城養老,那北境王就成為歷史了!
這次北境之行就可以結束了。
這是王游最好的結局!
當然了,如果順利的話。
就在房內幾人暢談的時候,又一個士兵跑進來匯報。
"大人,王爺剛才派人來告訴我們,希望您去一趟……"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現在去找王爺?
武夢秋擔心昨晚的事情暴露,直接給拒絕了。
“你回復說王大人今天身體不好,偶感風寒,沒法去了。”
啊?
士兵一臉錯愕的看著自家主子的夫人。
“就按照這么說,快去。”準備叫對方趕緊走。
士兵看了一眼王大人,畢竟是一家人嘛,那只能回去匯報了。
“那我這就去跟李管家說。”
“等等。”王游叫住了對方,“你說李管家?”
如果是周成域叫自己的話,王游還真不想過去,估計這位新王爺此刻還在氣頭上呢,自己過去說什么。
保證說自己不會跟上邊確認,或者不幫府衙站臺?
要是說得對方不高興了,指不定還回不來呢。
去了干啥!
一個多月來周成域的性格也被熟知了,盡管對方還不至于瘋到真的揮刀向自己,可去他那邊王游渾身不自在。
然而當下士兵說的人是李管家,李管家是鎮北王身邊的老臣了,即便新王爺繼位,他依然在照顧著鎮北王,如果是他的話……
“是的,大人。是李管家!要找你的也是之前那個王爺。”
“這種事下次要直接說。”
既然是鎮北王要找自己,王游還真得去一趟。
一個臥病在床的老王爺,如果自己都要稱病的話,不合適。
“相公,我跟你去吧。”
“沒事,娘子……你還是在院中等我回來吧,如果府衙那邊真有人過來了,你好歹應付一下。”轉頭看向躲在后面的林雪綺。
“林都尉。”
“是,大人!!”
側目看了一眼武夢秋,沒反應,林雪綺才放心的得令跟隨。
………………
自從鎮北王病發倒下之后王游就再也沒有進過這個院子。
如今北境王爺的身份交給了周成域,鎮北王也就成為了過去的稱呼。
除了舊部和一些老家臣還每日照顧之外,大部分的士兵和下屬都去往了周成域所在的地方。
這地兒一下子冷清了。
王游沒有去過深宮大院,不知道‘冷宮’是什么樣子。
但這地方的蕭條讓自己有了類似的感覺。
也就不到一個月時間吧。
一下子走了這么多下人,打理院子的人少了,路邊的雜草都沒有清理干凈。
就連走廊上都有可見的老鼠糞便!
皇家啊。
無論深宮還是外墻,果然都差不多。
名利之下,應有盡有。
風燭殘年,只剩青石路面而已。
“王大人,王爺在院里等你呢!”李管家客氣的說道。
記得第一次看到對方的時候還是精神飽滿的樣子,如今卻顯出了疲憊,鬢角出現了大量的白頭發。
在院子門口,李管家停下來,而林雪綺也很識相的停下來。
里面的話基本只有對話的兩人能知道,于是便不敢跟隨了!
但耳朵依舊側過院子,仔細聽里面的聲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這樣發生意外自己才能第一時間反應。
冬日還未過,
即便有太陽出來氣溫還是很低……
鎮北王一個人坐在院子里也不怕冷。
走進院子,迎面就是鎮北王所坐的輪椅,似乎是聽到了聲音對方主動轉了過來。
“是王大人來了吧。”
轉身,
就一面,王游感覺過了幾個春秋一樣。
明明半個月前還是氣色飽滿,微微發福的鎮北王,如今卻枯瘦如柴。
消瘦的臉蛋已經出現了暗褐色的皮膚,瞳孔無神,表情也如僵直了一般……
嘶~
王游深吸一口氣。
盡管心里做好了各種準備,可在看到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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