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驚起千層浪，恰逢陳老帶著市局的人來視察成果。
市局的人一聽頓時急眼，質問道：“你說這是假的？你是在質疑專業的檢測機器和沈先生的能力嗎？”
連一想沉穩的林柯也因為這話忍不住皺起眉頭，遲疑道：“梨子，你有什么證據嗎？”
只有陳老和沈清沒有表明態度，默默的看著傅黎。
——叮！電腦響起郵件的提示音。
傅黎立即打開，里面是上次她鑒定過的那對瓷碟的詳細信息。
買家只能往后追溯兩個，再之后就查不到瓷碟的下落了。
傅黎當時鑒定完印章有問題后，李舒淺就找了專業的機構做鑒定，確定這對瓷碟不是官窯的瓷器，而是民間土窯出來的。
這對瓷碟貶值便也不能在拍賣會上競拍了。
李舒淺臨時撤了展品，但又替補了價值更高的一個屏風上去，這才沒有引起異議。
私下有人收購，她就高價出售了，總的來說并無損失。
李舒淺接到傅黎的電話后，也是詢問了不少圈內的好友才找到第二個買家，之后他賣給了一個國外的富商。
富商并沒有留聯系方式，所以無跡可尋。
傅黎看完李舒淺發的信息后，開始耐心比對。
她百分百確定，這就是上次經她的手鑒定過的那對民間土窯出來的瓷碟。
有人貍貓換太子，把博物館里的官窯換走了。
一個官窯印章可以讓文物的價值翻漲數十倍甚至更多。
傅黎心里有了答案，立即把瓷碟交給陳老，“讓組里專業團隊做個印章鑒定，一定要查仔細，瓷碟之前蓋過一次官窯的印章，應該會有清洗的痕跡。”
他們都是做文物鑒定的，但術業有專攻，這種專業的印章還需要找更專業的人鑒定。
陳老立即叫人，開始做二次鑒定。
這期間，傅黎也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對比圖和上次的檢測報告擺在眼前，大家終于相信了傅黎的話。
不出所料，市局的人又開始道歉。
傅黎已經習慣了他們的性格，隨口敷衍兩句，繼續做手里的工作。
鑒定有難度，不是這么快就能出結果的。
傅黎專心檢測其他瓷器。
她總覺得有道若有似無的目光落在身上，抬頭又什么都沒有。
傅黎輕皺眉頭，又繼續忙碌。
“梨子，下班吧，剩下的明天再弄。”
林柯鎖上資料室的門，又幫她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外面在下雪，又降溫了，衣服穿厚點，別著涼，我送你回去。”
傅黎剛要點頭說好，忽然想到陸燼的話，舌頭打了個轉，婉拒道：“不用了，林柯哥，你和沈先生走吧。”
被定點名字的沈清淡笑道：“叫我沈清就好了，不用這么見外。”
林柯不放心道：“你一個人不安全，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
傅黎的內心糾結了兩秒，“那……也行吧。”
她早上把陸燼氣得臉都黑成炭了，下午在實驗室也沒看見人，估計早走了。
三人坐電梯下樓。
沈清雙手插兜，閑聊道：“傅師的記憶力真好，之前鑒定過的東西居然都能記住。”
他在說那對瓷碟。
傅黎笑了笑，謙虛道：“沒啥天賦，就是記性比較好。”
經她手鑒定過的文物大部分她都能記住。
不過這個瓷碟比較特別，因為第一眼見的時候她就在心中感慨過對方造假的手藝一流。
估計很早開始，犯罪團伙就已經盯上市局的官窯瓷碟了。
林柯則是一臉炫耀，道：“梨子可厲害了，這才哪到哪啊，而且多虧上次是梨子去做的鑒定，否則以我的記性肯定不會把兩件事聯系在一起。”
他能不重樣的夸傅黎。
沈清更加好奇，清雋的臉上甚至露出一絲八卦，問道：“哦？當時應該是你去的？怎么又換成了傅師？”
傅黎不想他誤會，趕緊解釋道：“當時林柯哥腿受傷了，這才委托我走一趟。”
三人閑聊，電梯很快就到一樓大廳。
傅黎慕然對上一雙冷厲的眼。
是陸燼！
他居然又回來了……
傅黎很是心虛，有種在外面偷腥被人發現的窘迫感。
還以為陸燼不會來接她下班了。
林柯感受到危機，下意識的靠近傅黎，和她靠著，打招呼道：“陸總，這么晚還來公司？是有什么事嗎？”
“接人。”
陸燼冷淡的從嘴里吐出兩個字，目光則轉向傅黎，盯著她，“還不過來？”
換做別人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說話，傅黎早就罵回去了，但說話的人是陸燼，她就算有什么意見也只能憋著。
傅黎慢吞吞挪動腳步，走到了陸燼身側，苦哈哈道：“林柯哥，你們先回去吧，我和陸總還有點事。”
她示意二人趕緊走，別在這里繼續上演修羅場了，很容易誤傷人。
林柯顯然不樂意。
好不容易可以和傅黎一起回家，居然被陸燼截胡了，還是理所當然的語氣。
他強硬的拉住傅黎，“已經下班了，陸總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說吧，梨子跟我走。”
不管怎樣，他絕不會讓傅黎被帶走。
陸燼的目光落在二人拉扯的手上，不悅的皺起眉頭，而傅黎只覺得自己的手腕在被對方的眼神灼燒。
為了保命，她趕緊撇開林柯的手，催促道：“你們快回去吧！”
“梨子，你要跟他走？”林柯一臉的難以置信。
為什么傅黎總是要在他們之間選擇陸燼！
三個人的戰爭，沈清非常識時務的躲到旁邊，生怕被兩人的氣焰擊中。
他在心里默默為大學同學捏把汗。
敵我懸殊，這場仗不好打。
陸燼依舊沉著臉，耐心隨時消耗殆盡。
他道：“傅黎，我的話不喜歡重復第二遍。”
敢讓他在這里耗費這么長時間的人，也就只有傅黎了。
傅黎閉眼，把心一橫，“對，我和陸總一起回，你們別管我了。”
為什么要閉眼睛？
因為實在是不忍心看林柯被拒后受傷的表情。
沈清顯然依舊預料到這個結果。
他不意外的聳了聳肩，“既然陸總送傅師回家，那我和林柯就先走了，雪天路滑，你們開車注意點。”
沈清拽著不甘心的林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