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輕輕地點頭,軟軟地出聲:“嗷嗚~~”

  秦菱就怕抱著小狐貍去觀星臺的時候,突然碰見大暴君。

  依照她對暴君的了解,以及她身為女人的敏銳直覺來看,感覺暴君對狐貍有著莫大的敵意。

  而且她記得,暴君逼她跳崖時,便生氣地同她說過,蛇性本淫,狐貍天生騷浪,接近她都是別有用心。

  所以,雖然小狐貍極大可能是暴君帶回宮來的,但不代表他樂意看到她和狐貍在一起。

  “嗷嗚~~”

  銀狐小小的腦袋在她懷里輕蹭著,軟聲軟氣地撒著嬌,一雙小爪子緊緊抓著她的衣裳不放。

  她被它蹭得心口又酥又麻又癢,垂眸瞅著它撒嬌的可愛小表情,好笑地擼了擼它順滑的毛發。

  “好吧,那我就帶上你吧,但待會我叫你藏起來的時候,你可要聽話地藏起來喔。”

  “嗷嗚~~”

  銀狐虛弱地出聲,很乖巧地答應了,隨后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御水河坐落在皇城西面不遠的地方,面積并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了,從皇城這頭看過去起碼延綿了數百米。

  每年的五月初五端午節這天,御水河便會展開賽龍舟活動,由皇城內禮部承辦。

  御水河對岸,可見停靠著不少的豪華馬車,已圍滿了京城老百姓。

  而皇城西面,則建有觀景臺,皇城的人便都坐在這里觀看。

  往年的這個時候,司瀾宴并不會參加。

  只有太后和妃嬪以及文武百官才會坐上觀景臺,與京城內的老百姓共享歡樂。

  所以,秦菱站在皇城內高高的觀星臺上,向下面的觀景臺望去,并沒有發現大暴君司瀾宴的身影,只看到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子,以及身著官服的官員們。

  今日天色很好,陽光明媚,萬里無云。

  一陣陣風兒吹過,帶起絲絲氤氳的水霧,使人心曠神怡。

  一陣緊接著一陣的鑼鼓聲響起,十余艘龍舟先后下了水,在河岸邊整齊有序的排列開來。

  劃船的水手光著上身,露著健壯的肌肉,口里喊著必勝的口號。

  有小孩子見了這么多龍舟,激動地拍手,嬉笑打鬧。

  妃子們常年住在宮墻內,很少見到這種壯觀的場面,坐在觀景臺上,也是一個個面若桃花。

  太傅從官員里走出,上了觀景臺的高臺,深深行了一禮后,面朝御水河聲情并茂地念起了祭文。

  太傅吟誦之聲高亢,充滿了感情。

  靜默傾聽的眾人,漸漸的被太傅所念祭文感染,有不少人眼眶泛紅,拂袖擦起了眼淚。

  祭文吟誦過后,便將大盆大盆的粽子都投入了御水河中,濺起一股股浪花。

  這時,觀景臺中的婉妃吃完了一盤點心,已熱得不行,伸長脖子喊道:“比賽快點開始啊,等得黃花菜都涼了。”

  旁邊的柔妃吐掉葡萄皮,笑說:“好戲不怕晚,你這么怕曬黑嗎?哎呀,多曬一曬也看不出來啦,誰不知道你皮膚本來就不白啊。”

  婉妃掩嘴笑道:“哎呦,我這可是健康的小麥色,你羨慕了嗎?也是喔,我不像你,白得好似從棺材里爬出來的鬼崽崽似的,你確實應該多曬一曬,省得出來嚇著皇上和太后哩。”

  吃葡萄的柔妃笑著又回:“要說我白得會嚇得皇上和太后,那你叫甄妃情何以堪呢?我哪有甄妃白啊?所以,你想說甄妃是鬼崽崽就直說啊,但人家甄妃在皇上和太后跟前可得寵了呢,哪像你只有在一邊干瞪眼嫉妒的份,你再做防曬,再往臉上涂多幾層白粉,皇上和太后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啊!”

  “你......”

  被諷的婉妃氣得不輕,正要懟回去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令她不明所以地轉眸去看。

  還不等她看清發生了什么,緊接著一道尖細的公鴨嗓唱道:“皇上駕到——”

  在座妃子們聞言一驚,激動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皆面露喜色,連忙以最美的姿態俯身屈膝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

  觀景臺上坐著的大臣們,在看到那一抹潔白出塵的頎長身影大步而來時,也是驚掉了下巴,通通起身跪拜。

  “陛下端午安康!”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皇帝陛下駕到的老百姓,眼里都閃著狂人一樣的光,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激動之色,不約而同地匍匐在地。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瀾宴邁著沉重有力的步子,頂著眾人景仰膜拜的火熱目光,以及跪拜行禮,淡定從容地來到觀景臺最好的位置上坐下。

  往年他并不會來觀看賽龍舟節目,但今日,他莫名其妙想到了秦菱幾天前的預測,說端午節賽龍舟時會有殺手出現暗殺他。

  所以,他便過來觀看節目了。

  兩天前,秦菱預測準了莊妃與假太監在后山竹林偷情,他認為那是巧合。

  今日,他要告訴她,她的預測并不準,他不可能被暗殺。

  所以,她不可能是穿書之人。

  司瀾宴抱著這樣的想法前來,威嚴霸氣地坐在觀景臺上首,深沉視線掃過底下行禮跪拜的眾人,沉冷無溫地道:“都起來吧,今兒個,本就是與民同樂的日子,無需多禮。”

  “謝皇上!”

  黑壓壓的腦袋隨之涌動,大家都站起身,視線悄咪咪地偷瞥向尊貴卓然的帝王。

  有少女和婦人遠遠地窺見了龍顏,被迷得眼冒星星,臉泛紅暈嬌羞不已,一臉的花癡樣。

  剛剛拌嘴的兩名妃子聽見帝王說免禮后,也隨之起身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深情地望了帝王一眼,欲要坐回去。

  可緊接著,司瀾宴冷如冬水的嗓音又道:“剛剛誰在說,甄妃是鬼崽崽啊?”

  白皮膚的柔妃連忙求饒解釋:“皇上恕罪,是婉妃在暗諷甄妃,臣妾只是看不過去,便說了柔妃幾句......”

  肌膚偏小麥色的婉妃,沒好氣地打斷柔妃的話:“皇上饒命啊,臣妾并沒有提及甄妃,也沒有暗諷甄妃的意思,只是和柔妃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說她皮膚白像鬼崽崽,誰知她竟然拿甄妃出來掰扯,還往臣妾身上潑臟水,請皇上明鑒啊......”

  司瀾宴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你們兩保持行禮姿勢,一刻鐘,再坐回去,宮規是什么,看來你們都已忘了。”

  于是,那兩名斗嘴之余拿秦菱說事的妃子,便只能于烈烈日光之下俯身屈膝。

  在場的妃嬪,以及官員,還有老百姓,全都看著這邊的,羞得她們想挖個地洞鉆進去。

  一刻鐘,說長不長,也只相當于現代的十五分鐘。

  但保持行禮姿勢十五分鐘,還是很難做到的,不一會,兩人便腿麻了栽倒在了地上。

  介于帝王的淫威,她們又艱難地爬起來繼續受罰。

  一刻鐘時間到,兩人便都癱倒在了地上。

  最后,她們是被宮人抬著出了觀景臺的。

  觀星臺,就處于觀景臺的側上方。

  秦菱站在護欄處,可以將底下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聽進耳里。

  小青也看到了這一幕,笑著同秦菱道:“娘娘,陛下對您可真好,若是您真懷了龍種,那該多好啊。”

  秦菱對于司瀾宴看似為了她懲罰兩名妃子的行為,并沒有什么特別感覺。

  畢竟,司瀾宴往日對她說過的冷酷無情話語,比這兩名妃子的話可惡嚴重得多。

  所以,她抿著唇沒有說什么,只是一下一下擼著懷里的小狐貍。

  黑亮大眼睛緊緊盯著底下一字排開的船只,回憶著書中劇情,想著,究竟書中劇情會不會在這里應驗呢?

  祝嬤嬤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兩串冰糖葫蘆,遞給了她:“娘娘,先吃個冰糖葫蘆吧,比賽馬上就開始了。”

  秦菱接過冰糖葫蘆咬了一個,又酸又甜,心情愉悅地問:“御膳房今日做冰糖葫蘆了?”

  祝嬤嬤笑道:“太后從寺廟祈福回來了,給您買了兩串。”

  秦菱受寵若驚地道:“祝嬤嬤你在太后身邊待的時間長,可知道太后喜歡什么呢?”

  嬤嬤:“太后最喜歡抱孫子了,您趕緊生個活潑可愛的小皇子給太后抱吧,太后肯定高興。”

  “......”

  秦菱無語地咬了個冰糖葫蘆,細細咀嚼品味起來。

  本來她是想著太后對她還不錯,送點什么給太后作為回禮呢,這個生皇子還是算了吧。

  先不說她肚子里有沒有孩子,就算有了也不一定就是皇子啊,萬一是個小公主呢?

  她見懷中銀狐反常的沒有什么動靜,便又拍了拍銀狐的小臉,將糖葫蘆投喂到它嘴邊。

  可銀狐無力地搖了搖頭,并不吃,還虛弱地閉上了眼睛。

  她緊張地探了下銀狐的鼻息,發現它在她懷中睡了過去。

  這時,底下觀景臺上坐著的司瀾宴,感覺到上方有目光在看他,轉眸向側上方看去——

  深沉如澤的寒眸,正對視上一雙澄澈的秋水眸!

  秦菱見司瀾宴看到了上面的自己,怔愣之余,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揚,對著他淺淺的笑了一下。

  這一笑,如三月里盛開的桃花般,明艷動人。

  更難得的是,她看著他的眼神也很是溫柔,就像是冰雪消融之后突然出現的一縷陽光,明媚,溫暖,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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