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小說網 > 寒門主母 > 第237章
“你以為我不敢?”夏青狠狠的朝著應辟方出了一掌,這一掌她沒有半分的留情。
“王妃弟妹,住手——”景衡的聲音破空而來,可惜,太晚了。
夏青的一掌已結實的打在了應辟方的身上,應辟方的身子迅速的墜落在祭祀臺下,就在夏青也要躍下之時,只覺得肚子一疼,肚里的孩子在這個時候狠狠的踢了她一腳,同時也讓她停下了動作。
景衡匆匆趕到應辟方身邊,扶起他上半身,迅速給他把脈,大驚失色,竟然被打得五臟俱損,這個女人竟然一點也沒有手下留情。
血絲不斷的從應辟方的嘴角吐出來,他像是不知道般,只是擰眉看著臺上的夏青:“景衡,你去看看她,看她樣子似乎不太對。”
“這個時候,你還關心著她?你可知道你……”景衡臉色陰沉。
“不是還有你在嗎?”
“你還真是信任我。”景衡咬牙切齒道:“你的經脈俱損,我必須馬上為你行功療傷,要不然后患無窮。”
“扶我起來。”應辟方搖搖頭,目光落在祭祀臺的那個女人身上,她靜站在那里,黑發飛揚,神情肅殺,但原本冰冷的眼神時而茫然時而清醒。
“不行。”
應辟方看著景衡,目光里竟然透著一份懇求。
“你傻了,你再到她面前,她有可能殺了你,應避方,我們小時候的誓言呢?你的野心呢?你答應過我和蕭肅的事情還沒有辦到。”
“誓言還在,野心依然,但這個女人,我要!”
“你?”應辟方從來不是一個溫情的男人,也從不感情用事,但景衡知道,一旦有女人走過了他心底,他必然是傾心付出,但他愛上的女人也太……老友的懇求他無法不顧,若這個女人真有什么意外,想來會成為辟方心里一道過不去的坎,想到這里,景衡只得扶著他走向夏青。
夏青身上的內力在亂走,二股子逆脈的相沖,使得她全身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包圍,外人近不得她身。
血,一片血霧,夏青,這個時候應該喊她尊主比較合適,尊主知道二股逆脈在爆走,它們無法相容,如今逆脈被沖破,并不代表另一股逆脈的臣服,加上肚子里孩子的折騰,尊主只覺喉中的血氣時上時下,身體難受至極。
腦海里的記憶一片片的飛來。
有些是遙遠的從前,而有些則是近來的,七歲的她,八歲的她,九歲的她,十歲的她……
一個糟老頭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守護著她,陪伴著她,教她識字,教她狩獵,教她為人處事……
還有無數的村民,對于沉默寡言的她非常親切,對于眼晴異于常人的她從不排斥……
尊主知道這是夏青的記憶。
但下一刻,記憶又回到了一個祭壇上,她一襲白衣,空靈而尊貴的站在冥想臺上,雙手合十,思緒與天地做著交流,底下,是數百的族人,臣服于她的面前。
“夏青,夏青……”
渾厚的男人聲音沖進了耳里,尊主猛的睜開眼晴,看到了一個男人在她面前晃著,“滾——”
他沒有滾,而是一步步走近她。
景衡放開了應辟方,只因那個內力流動里他無法走近,一走近全身疼痛難忍,可辟方卻沒事。
“不要靠近我。”尊主冷冷的道。
“難道你也要變得跟那些殺人一樣沒有人性嗎?”應辟方沒有退怯。
“人性?那是什么?我一仁慈讓他們活了下來,到最后,我和我的族人還極有可能就死在他們手上,我必須報仇,也必然要他們也知道什么叫滅族之恨。”
“是,你恨,你恨的到底是誰?是你自己,還是這些無辜的百姓?你泄恨,只因你當初的無力,眼睜睜的看著族人死在你的面前。”
尊主的眼晴越來越血腥,這份血腥幾乎讓她的雙眸成為了一個無底的血洞:“不管我是不是為了泄恨,或者當初的無力,今天,我必然要屠城。”
“你忘了祭祀一族的責任嗎?”知道不管說什么,她也聽不進,應辟方的心越來越沉。
“責任?那與我何干?”
“祭祀一族,一向以天下安危為已任,守護著天下百姓,避邪揚善,伸張正義,這些,不都是祭祀一族要做的事嗎?”
“這些向來與我無關。”尊主冷冷一笑,手一張,便將應辟方吸了過來,她一手狠狠的拎著應辟方的衣領,眼底的殺氣隨著血腥之氣的森濃也越來越濃:“男人,你真羅索,方才如果不是肚子里的這塊肉踢了我一下,你以為你還能活著嗎?”
“那是我們的孩子。”
“你不配,你是我這一生洗不去的污點。”尊主蔑然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在她面前,哪怕是這樣的處境,他也毫無懼意,只是心疼的看著她,就是這份心疼讓她不舒服極了,她一介尊主,高高在上,怎么竟然和這么一個俗氣的男人成親了,她能感受到這個男人身上的那絲戾氣,那分血腥,還有隱藏在他內心的野心。
“不管如何,我們已經成親。”污點?應辟方抽抽嘴角,哪怕他是商人之子,朝中人對他都有絲嫌氣,可也沒人說他是污點。
尊主的笑容帶著殺伐,另一手蓋在了他的天靈蓋上:“我會將這一切都抹殺,我依然是我,沒有孩子,沒有成親,而你,也將不會存在這世上。”
“主子,萬萬不可。”及時趕到的大牛,水夢二人看到現場時,都跪在了夏青面前。
“主子,王爺是您的丈夫啊,你們之間還有了小王爺,小王爺現在正巴望著你們能平安回去吧。”水夢求饒道。
大牛也在旁點點頭。
李忠和流嵋則是站在一邊,以守護人的身份守護著尊主,他們互望了一眼,面前發生的事,或許是殘忍的,但他們永遠記得族人的慘死,那場面比現在何止殘忍百倍。
尊主并非是個殘忍的人,但她不懂人情,更不懂世故,甚至連什么是感情也不懂,她從小被族人呵護著,武功雖高,但并沒入世,然,對他們來說,不管尊主做什么決定,想做什么事,他們只會奉命。
而現在,尊主依然想要殺王爺,他們也不會再阻止,只想到那個可愛的小公子……
她要殺他?應辟方擰著眉。
景衡的心里是無比的擔憂,從小到大,他還沒這般憂心過,這個女人是真的要殺了辟方,眼底的殺氣真不是假的。
身為祭祀一族的人,難道不該是普渡眾生一切以天下為已任的嗎?這些都是外界對這一族人的概念。
“主子,您若殺了王爺,小公子會恨您一輩子的啊。”水夢哭喊道,她近不了主子的身,主子的身邊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護著她般,她每要前進一步,身上就仿佛被什么東西割著般,然而,她還是想接近主子。
主子是她唯一的家人,心中最為看重的人,可這樣的主子竟然把她給忘了,現在,她還要殺了王爺,這如何是好啊。
“主子,主子,您快醒一醒吧。”大牛也喊道。
看著水夢和大牛的手在尊主周圍散發著的內力之下傷得鮮血淋漓,但二人依然想要去接近尊主,流媚和李忠看了心中不忍,這二人對尊主忠誠與他們是一樣的,都是死心塌地的。
尊主,也就是夏青看著大牛和水夢,再看向李忠與流媚,之后她又望向應辟方,她突然冷冷一笑:“你們都討厭我?”
“沒,沒有。”李忠與流媚忙道。
他們有,雖然他們的臉上眼底都沒有表露,但他們都在試圖阻止她屠城,尊主掐著應辟方脖子的手緩緩放下,目光卻更為血腥和冰冷了:“你們不喜歡現在的我,你們喜歡以前的夏青。”
這是一句肯定句。
李忠與流媚互望了眼,這一句話,他們接不上來,他們從小就被灌輸要保護尊主,以性命想護,可他們與尊主卻并沒有交流,僅憑的是一股信念,反倒是夏青,那時候的尊主有血有肉,還能和他們說笑,也平易近人。
對于大牛和水夢而言,喜歡的自然是夏青,而不是此時的尊主,可這尊主不就是主子嗎?
“不,我們忠于尊主。”李忠與流媚異口同聲,不容置疑。根本不用想,那夏青雖然可親,但她們心底最想跟隨的是尊主。
“不管尊主做了什么,我們都會追隨尊主而活。”流媚道。
“是。”李忠也道:“不管尊主做的是對的還是錯的,是應該的,還是不應該的,我們只要能追隨在尊主身邊就好,如果誰想報仇恨,誰想對尊主不利,一切都由我們來承擔。”
說完,李忠和流媚都戒備的望著周圍的人。
景衡看著這愚忠的二人:“你們傻嗎?你們的尊主可是要屠城,這里都是無辜的百姓。”
“那我們的族人何辜?”流媚吼道:“他們最小的才三歲,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們的親人,他們都不懂武功,只是普通的人,就被殺死了。他們為什么就要被殺死?”
“所以,你們也要別人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嗎?可這些殺伐并不是這些老百姓造成的。”景衡無奈的道:“這樣的殺伐你們就樂見其成?”
流媚和李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