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公車開走了,茶朵還愣在那里。
段志杰說,晚上我們去你們學校約會吧。
茶朵沒有說話,只是擺弄著書包的帶子。
段志杰遞過來一個紙條,上面寫著他的電話,然后他輕輕拂了拂茶朵的頭發,“晚上八點,不見不散哈!”
茶朵感覺世界一下明亮起來,她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
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茶朵看見小美從前面走了過來。
“小美,謝謝你。”茶朵感激地說道。
小美沒有說話,她的表情有些陰郁,對于茶朵的熱情顯得很冷漠。
兩個人一起向學校里面走去,茶朵沒有注意到小美的冷漠,只是興奮的說著今天晚上段志杰要約自己。
“這是你寫給段志杰的情書,我沒有給他。”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小美突然從口袋拿出一個信封塞到了茶朵的手里。
茶朵愣住了,小美沒有給段志杰情書,那他怎么約自己了呢?
放學了,教室里亂哄哄的。
茶朵收拾著書本,她想喊小美,但是想起小美的冷漠,又猶豫了。等茶朵抬起頭來的時候,小美已經不在了。
教室里空蕩蕩的,茶朵有些悵然所失。
不知道為什么,茶朵總是覺得小美有些奇怪,她甚至覺得小美不是以前的小美了。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呢?
茶朵沒有回家,她去了學校的圖書館。那座陰沉的建筑物里,只有一個駝背的老人在看門,他叫老耿,是小耿老師的父親,但是兩個人并不親近,有一次有人看見他們在圖書館門口揪打。可能因為和兒子的不合,老耿平常總是繃著個臉,對誰都沒好臉色。
此刻天剛剛擦黑,老耿去吃飯了。茶朵悄無聲息地溜了進去,在資料室里,她開始翻動資料,陳舊的資料散發著腐爛的味道,夾雜著灰塵,讓茶朵禁不住連連作嘔。
終于,她停了下來,目光落在了手里的資料上。
2006年,高三2班,杜磊失蹤,后來被發現在學校的花壇里面,然后便精神崩潰,休學離開。
2008年,高一1班,薛明麗失蹤。
2010年,高二3班,丁香失蹤。
資料上詳細寫著杜磊和薛明麗失蹤時的過程,他們都是因為一些原因晚留在學校二失蹤的,對于他們的失蹤,上面并沒有明確地指出來。除了丁香失蹤的事情,茶朵知道外,其他的事情根本沒聽過。
看來學校里面學生傳言的陰陽路并不是空穴來風,茶朵想起了小美,昨天晚上她一定看到了什么?
陰陽路,鬼教室,鬼同學。
“你在做什么?”突然,一只手悄無聲息地拍到了茶朵肩膀上。
啊,茶朵叫了起來,手里的資料一下撒到了地上。
老耿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仿佛要看穿她所有的秘密。
“我,我查點資料。”茶朵慌忙把那些資料收拾起來,放到架子上,然后沒命地向前跑去。
“記住。”身后的老耿又說話了,“早點回家,否則,就回不去了。”
“什么?”茶朵停了下來,轉過了身。
老耿沒有說話,身體顫著,慢慢向前走去。
4.
孤獨的黑夜。
孫小美拎著一個白色的燈籠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塑一樣凝望著前面,那里雖然被黑暗籠罩,但是她的眼睛里卻充滿著期待。
月光慢慢地移動著,時間在它的移動中慢慢逝去。
他會來嗎?他一定要來。
矛盾在她的心里糾結,反復,揮之不去。
氣風了,小美手里的燈籠晃了晃,仿佛是從古代畫里飄出來的鬼魂一樣。這個燈籠叫招魂燈。
昨天晚上,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凳子上,她的兩邊坐滿了人,他們的身體直挺挺的,猶如一具具僵硬的尸體。
“同學們,現在我們開始上課。”講臺上,一個男人用尖細的嗓子說著話。
教室里傳出了一個朗誦課文的聲音,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來,好像真的是身邊這些人念的,但是身邊這些人是沒有辦法說話的,因為他們是紙人。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茶朵打過來了電話。
“救救我,救救我,有鬼。”小美的話沒說完,手機被人奪走了,然后關機。
“上課時間,不可以接聽電話。”那個人溫柔地看著小美,他戴著一個憨厚的人偶面具,看起來如同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師。
小美愣住了。
“你看看,她就是不好好聽課,被罰的學生。”那個人指了指前面。
小美順著他的指向看去,不禁身體一僵。
墻角站著兩個人,不,確切的說,是兩具尸骸,它們只剩下骨架,直挺挺地靠在墻上,空洞的眼眶里,仿佛訴說著自己的悲苦。
“我聽話,我聽話。”小美忽然明白了過來,連連點頭。
“這就好,現在繼續上課。”那個人滿意地看了看小美,轉身向講臺走去。
孫小美頓時明白了過來,這里就是地下教室,那兩具尸骸一定是之前失蹤的學生,她不能像她們一樣,她得想辦法逃出去。
講臺上的人搖頭晃腦地講著課,他一定特別喜歡當老師,他會是誰呢?看著他的樣子,小美的腦子里漸漸出現了一個人。
看門的值班老師。
小美想起來,每次學校組織聽課的時候,那個值班老師都會躲在窗戶外面偷看。小美聽小耿老師說過,那個值班老師以前也是個老師,后來因為教課出了問題,所以被取消了教師資格。
想到這里,小美開始坐直了身體,隨著那些錄音機里的聲音一起朗誦課文,然后趁著那個人轉身的時候,她沒命般跑了出去。
茶朵找到她的時候,她本來準備告訴她這一切,可是她卻看到了那個值班老師,于是她只好假裝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小美一早便找到了小耿老師,她告訴他自己發現了地下教室,她不知道是不是該報警。但是小耿老師說,如果確定是地下教室再報警,所以他們約定,今天晚上一起去看看。為了安全起見,他們一人拎著一個招魂燈做暗號。
前面出現一個光亮,一個人走了過來。小美的心瞬間揪緊了。
那個人正是小耿老師。
5.
小美和小耿老師一起走進了走廊里。
茶朵從旁邊的角落走了出來,她不知道小美怎么和小耿老師走到了一起,他們這么晚了去干什么?
手機里還是沒有動靜,段志杰說要來,現在也沒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騙自己的。
這個時候,茶朵聽見前面傳來了小美的說話聲,“就是這里。”
茶朵猶豫了幾秒,慌忙跟了過去。
走廊的旁邊,茶朵看見他們竟然走進了一個樓梯下面,那個側門以前根本沒有樓梯的。茶朵的心突然跳了起來,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小美在電話里說的話。
陰陽班,難道這就是學校流傳的陰陽路?
茶朵感覺渾身悸動,她慢慢向那個樓梯走去,然后慢慢走了下去。
前面的小美和小耿老師停了下來。
“老師,就是這里,你看,那兩具尸骸就是失蹤同學的。”小美說道。
茶朵順著小美的話望去,頓時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墻壁前面竟然站著兩個尸骸,更讓她感覺恐怖的是,前面的課桌上坐滿了紙人,那些紙人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起來就像是真人一樣鬼魅。
“是嗎?”小耿老師走了過去。
“老師,我們快報警吧,要不然一會他就來了。”小美緊張地看著四周。
“你是在說我嗎?”小耿老師忽然轉過了身,他的臉上多了一張面具,看起來憨憨厚厚的,但是卻充滿了詭異。
啊,小美呆住了。
藏在角落里的茶朵也是驚呆了。
“昨天讓你跑了,你這么不聽話。你怎么這么不聽話,虧我還準備讓你做班長。”小耿老師的聲音開始變得尖細起來,如同一個幽靈一樣。
“是你,怎么是你?”小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聽話的學生。”小耿老師嘆了口氣,慢慢向她走去。
茶朵看著小美驚慌失措的樣子,剛準備沖過去,身后忽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她轉頭看了一眼,發現竟然是段志杰。
“不要出聲,不要出聲。”段志杰輕聲說道。
茶朵點了點頭,段志杰慢慢松開了手。
“現在,給我背誦課文,錯一個字,便罰站一個小時。”小耿老師拿著一本書放到了小美面前。
段志杰的手里拿著一個dv,他把鏡頭對準前面,仔細拍攝著眼前的一幕。
“錯了,錯了,全錯了。”小耿老師一下奪過茶朵手里的書,大聲罵了起來。
小美嚇得哭了起來。
“你和他們一樣,現在你加入他們吧。”小耿老師的聲音變得兇狠起來。
段志杰合上了dv,把內存卡拿出來交給茶朵,“躲在這里,不要出來。”然后,他沖了出去。
6.
“段志杰,救我,快救我。”小美看到了救星,大聲叫了起來。
“又來了一個學生,真是不聽話。”小耿老師一下摘掉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猙獰的面容。
“你個變態,你害死了丁香,你等著受法律的制裁吧。”段志杰憤怒的喊道。
“不聽話的學生。”小耿老師一下沖了過來,但是他的身體快要接觸到段志杰的時候,一下癱到了地上。
段志杰的手里拿著一根電棒。
“哈哈,太好了。”小美叫了起來,一下抱住了段志杰。
茶朵本來想出來,但是卻尷尬的愣在了那里。
通,突然,一個身影從桌子后面竄出來,一下奪過了段志杰手里的電棒,然后用力敲向了段志杰。
那個人影出現在了眾人面前,他是老耿。
“你,你要干什么?”小美驚恐的叫了起來。
“我不能讓你們傷害我兒子,我不能讓警察知道。”老耿悶聲說道,“他喜歡當老師,可是卻怎么也做不好,你們這些孩子都不聽他的話,他很苦惱,每天每夜睡不著覺,然后便成了這樣。”
“他殺了人,他殺了人的。”小美叫囂著。
“我知道,我知道。”老耿一臉痛苦的說著,老淚樅橫。
茶朵躡手躡腳的離開了,她從樓梯里走出來,然后向值班老師辦公室跑去。
幾分鐘后,值班老師帶著人來到了地下教室,看到老耿和小美,還有暈在地上的段志杰和小耿老師……
7.
耿直繼,男,三十二歲,單身,性格內向,因為工作的不如意導致他的心理發生變化。某個夜里,他發現走廊小側門下面地下室的秘密,于是潛意識支配著他組建了一個教室,這個行動從四年前開始,因為他的父親的幫忙,所以沒有被人發現。
兩具骨骸分別是以前失蹤的薛明麗和丁香。
丁香,是段志杰的表妹,自從丁香失蹤后,家里人一直在找她,可惜一直沒有什么線索。段志杰懷疑丁香失蹤的原因就是在景致高中。于是他調查了很久,終于發現了地下教室的秘密。
為了順利拿到證據,他特意約茶朵一起來這里,沒想到正好遇到小美和耿直繼的事情。也許這正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吧。
事情結束了,小美和茶朵重歸于好。
“對不起,茶朵。”小美向她道歉。
“沒事的,其實有什么事你應該和我說。我們是好姐妹嘛!”茶朵笑著說。
“我說對不起是因為我故意沒有給段志杰情書,因為我也喜歡他。不過現在我明白了,沒有什么比我們的友誼更重要。所以,茶朵,我全力支持你和段志杰,不過是在高考結束后。如果光顧著談戀愛,不好好學習,小心又有一個小耿老師出現,帶你去地下教室。”小美笑嘻嘻的說道。
“是呀,一定要好好學習的。”茶朵低下了頭,她看了看手機,上面有段志杰剛剛發來的短信,“我們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學,那里是我們愛情的開始,我等你。”
我也等你,段志杰。茶朵在心里輕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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