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一聽，立馬跪在秦煥之腳邊，一雙大大的眼睛滿是淚水，卻倔強的不讓它留下來。
“王爺哥哥，寶兒錯了，是寶兒的錯，不關十四哥哥，和十五哥哥的事，你要罰就罰我吧。”
秦煥之沒有應聲，低著頭看向寶兒，他仰著一張小臉，抿著唇，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一只手還緊緊的抓著暗十三衣擺。
另一只手因秦煥之站起身的動作，沒有抓住他的衣袖，滑了下去，垂在了腿邊。
暗十四，暗十五，垂首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暗十三看著兩人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眼寶兒，再抬頭看向秦煥之，他知道自家夫君想要認寶兒做義子，嚴厲也代表著重視。
只是，罰人的方向是不是不對，于是蹲下身，平視著寶兒，一字一句的問。
“為何不肯去學堂？”
寶兒轉過頭看他，一眨眼睛，眼淚從眼中落下來。
“王君哥哥，我........”
“你剛剛在說謊，我不想聽謊話。”
暗十三打斷他的話，目光清冷，語氣平淡，卻讓寶兒小小年紀體驗到了窘迫，臉色羞紅。
‘哇’的一聲，哭出來，邊哭邊說，“寶兒知道錯了，我不該逃學，不該說謊，還害了十四和十五哥哥。”
秦煥之見寶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手中還攥著暗十三的衣服，略微嫌棄的皺眉，蹲下身，把衣服從他手中摳出來。
“別哭了，臟死了。”
寶兒哭聲一頓，瞧見王爺哥哥對他的嫌棄，那一刻他真的怕極了，他不明白，為什么都在說他臟。
抬起小手努力擦著自己眼淚，不敢再哭，只是小聲的抽噎著。
秦煥之轉頭看向暗十三，那漆黑的眸子帶著清潤的光澤，他總能一針見血的看清楚事情的根本。“蹲著干嘛？腿不疼？還不起來。”
抬眼在外面掃了一眼。“暗衛誰在，去把暗十四，暗十五叫回來。”
“是。”
一道應聲過后，院內除了寶兒的抽泣聲，再無任何聲音。
秦煥之側頭看著寶兒的樣子，莫名就想到暗十三小時候，眼淚不停的往下滾，卻咬住唇，不肯哭出聲。
不自覺的聲音軟了幾分，“王君問你話呢，為何不愿意去？”
寶兒小心翼翼的抬頭，低聲說道，“他們嫌棄寶兒的身世，不跟寶兒玩，說寶兒骯臟...…還罵寶兒是.......是閹人......玩過的腌臜玩意......”
瞬間秦煥之眼中掀起凌厲的風暴，怒氣翻涌，真是好樣的，欺負人，欺負到他頭上來了。
暗十三一臉平靜，眼神也不曾變過，還是那副清冷的模樣，卻悄然起身，向外走去。
長臂一伸拉住他，他氣息內斂，一眼看去就像個普通人，秦煥之確是知道的，他越是生氣，表現的越是平靜。
“你干什么去？”
“殺人。”暗十三眼底的殺氣一閃而過，語氣卻平淡好似再說‘吃飯’一樣。
秦煥之撫了下額角，不過隨即又想到，暗十三從不會多管閑事，肯為寶兒打抱不平，應該也是把他放在心上了。
不由分說的把人抱著，往椅子上一放，“老實呆著。”
見寶兒跪在地上，小小的一只，因為壓抑哭聲，肩膀一抖一抖的。
秦煥之走上前，垂眼看了一眼他，并沒有叫他起來，反而蹲下身去，語氣不似剛剛的嚴厲，多了幾分溫和。
“寶兒，你可在乎自己的出身？”
寶兒粉嫩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眼中的淚珠在接二連三的往下掉，卻控制自己不發出聲音。
櫻桃般的小嘴，緊緊的抿著，聽到問話，才抬起頭，仰起臉。
“王爺哥哥，寶兒很難過，寶兒不懂，姐姐們都護著我，只見遠遠的見過壞人兩次，明明不是寶兒的錯，寶兒什么都沒做過。”
“王爺哥哥也會嫌棄寶兒嘛？寶兒不臟的，每天都有沐浴，不要嫌棄寶兒好不好.......”
秦煥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也不再用自稱，“我沒有嫌棄你，我剛剛說你臟，只是覺得你哭的很丑，你是男孩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寶兒眼睛微微睜大，帶著些驚喜，眼淚也緩了下來，用力的點頭。
“寶兒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秦煥之抬眼看著暗十四，暗十五進來，垂首靜默的跪在一旁，跪的規矩，脊背挺直，再看寶兒。
屁股坐在小腿上，歪歪扭扭，衣袖上都是眼淚和鼻涕暈濕的印記。努力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他還小。
于是神色認真的諄諄教導。
“寶兒，你要知道，一個人的出身是沒有選擇的，卻可以選擇自己往后要走的路，只要人活著，不可避免的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總會有人出于各種目的詆毀你。”
寶兒似懂非懂的點頭，眼淚不再流了，鼻涕卻探出了頭，輕輕皺下鼻子，把鼻涕吸了回去。
秦煥之見此閉了下眼，臉轉向一側，繼續說。“你改不了所有人，只能改變你自己，躲避解決不了問題，坦然面對逆境的同時，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讓所有人不敢在亂說。”
說完一轉頭剛好看到用袖子擦鼻涕的寶兒，略微皺了眉，從懷里拿出了手帕，遞了過去。
站起身，后退一步，心中嘆了一口氣，看來得找嬤嬤來教導他禮儀規矩了。
“你現在不懂，沒關系，以后會懂的，學當以立德,百行當以德為首，你逃學，不敬師長，說謊，有違德形。念你年紀小，罰你跪半個時辰。”
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暗十四，暗十五，“按他們的標準，跪不好，重跪，你可服氣？”
寶兒回頭看了一眼，學著他們的樣子，直起身子，手放在腿側，“王爺哥哥放心，寶兒會跪好的，寶兒也知道錯了，以后不會了。”
秦煥之斜眼看了他一眼，大步都到暗十四，十五的面前，垂眼看著他們。
“寶兒逃學，確實不該罰你們，只是本王讓你們跟著他，不是只例行保護的，同吃同行同住也一同學習，可曾注意到他被欺負了？”
暗十四如實回答，“屬下知道，只是寶兒并未受傷，所以........”
“所以沒有管，也沒有稟報給本王。”秦煥之打斷他的話，眼神帶了些冷意。
“屬下知錯。”
秦煥之看著乖順的兩個少年，淡淡的說道，“鞭刑免了，跪兩個時辰，再有下次，定罰不饒。晚間把名單報給本王，要一個不漏。”
“是。”
兩人垂首應到，同時規矩了跪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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