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內，此時夜色漸濃，蠟燭的光昏昏暗暗，皇上臉色鐵青的坐在上首，手中無意識的拿著折子敲打著桌面，嘭，嘭，嘭。
本就心煩意亂的皇后，面色更加憂慮，對著坐在對面的太子，使著眼色。奈何太子一直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沒有注意。皇后氣結，兀自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吱呀，御書房厚重的大門被推開，祥寧公公感受殿內的壓抑，緩步上前，低低的說道，“皇上，皇后，太子殿下，王爺回來了，在門口候著。”
皇上神色晦暗不明，一時間大殿寂靜無聲，風吹進殿內，吹的蠟燭噼啪作響，燭火晃動，甚至撲滅了兩根。
影影綽綽，看不清人的表情，越發覺得氣氛沉悶。
“讓他滾進來。”驟然響起的低吼聲，讓祥寧公公身子一顫，躬身退了下去。
秦煥之一身紅色的里衣，加上這一日的來回奔波，倦容明顯，看到屋內三人，拱手行禮，“拜見父皇母后，見過皇兄。”
皇上瞇著眼睛，冷冷的看著他，“秦煥之，你長能耐了，豢養男寵？”
秦煥之一聽這語氣，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干脆的一撩衣袍，屈膝跪在大殿中間。
“父皇息怒。”
皇上看他這不予爭辯的樣子，真的是怒急了，這么多年，他跪過的次數屈指可數，竟然為了一個暗衛，一個男寵。
竟直接抓起桌上的硯臺不管不顧的扔了出去。
秦煥之看到硯臺飛來，皺了一下眉，跪地筆直，不予躲避，嘭，一聲，結結實實的砸在頭上。
“唔.......”
一陣鈍痛襲來，險些跪不住，溫熱的血順著額頭流下來。秦煥之故意不去用手捂住傷口。鮮血順著臉頰，流至下額滴落下來。
皇后看到頭上被砸出的巨大傷口，血不斷的往下流，急急的站起身子，跑過去，慌亂的從懷里扯出帕子，小心的按在頭上，看著血很快浸透了手帕，眼中的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掉，“煥之......”
太子也是一下站起來，眼中滿是心疼，走到秦煥之身邊，對著端坐高位的人，跪了下來，“父皇息怒。”
皇上心中也不好受，硯臺一脫手，就以后悔，現在有些坐立不安，想下去看看，又拉不下來臉，只想把怒氣發泄在別的地方，于是吼道，“暗衛十三可在。”
秦煥之抬頭，看著怒氣沖沖的人說，語氣委屈，可憐。“回父皇，兒臣沒讓他跟著，怕他沒命回去。”
皇上已經散了一半的怒氣，又重新聚攏，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混賬東西。”
拿起茶杯就要扔，對上那滿臉是血的人，心中不忍，只將杯子用力的扔在秦煥之面前的地上。啪的一聲，碎了一地。
心中的怒氣還是無法緩解，忍了又忍，起身將凳子一腳踹翻。指著秦煥之道，“你給朕滾出去跪著，跪到認錯為止。”
太子急忙開口，“父皇，夜晚天涼，煥之頭還傷著.....”
“在廢話，你也滾出去跪。”皇上壓抑著眼底的風暴，始終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喜歡個男人，只當他一時誤入歧途。
秦煥之扯了一下太子的衣袖，對他搖了搖頭，又輕輕拍拍了皇后的手，“母后，我沒事，別擔心。”
抬頭，神色認真的看著上首的人，“父皇，我可以去跪，跪到您消氣，您若還是生氣，可以打我罵我，但我不認為這是錯。”
秦煥之起身，因頭部的傷有些眩暈，人微微的晃了一下，接著說，“我心悅他，無關男女，而他剛好是個男人而已。”
對著三人行了一禮，向外走去，脊背挺的筆直。
“你.....，你給朕滾出去。”
秦煥之走到大殿門口，跪在了堅硬的石板上，原本忐忑的心，事到如今只剩下坦然。
在現代同性都不被理解，備受歧視，何況是古代。秦煥之懂得父皇母后他們的失望，懂他們的擔憂。懂他們的心疼。
他自己也是怕的，這天下人的謾罵，異樣的眼光。但是想著那個人，那個眼神，便什么都不怕了。
不知道跪了多久，額頭上的血已經凝固，膝蓋處傳來的疼痛有些難忍，細細密密的刺痛，又酸又麻，出了一身冷汗，夜晚的涼風吹來，微微發抖。
他咬著唇，無聲的忍耐著，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室內的空氣冷凝，坐著的三人神情各異。祥寧公公站在門口，瞧著里面，又望著那跪著的身影，面容焦燥。
終是忍不住小聲的嘀咕著，眼睛卻偷偷瞄著皇上的反應，“王爺一路趕回來，晚飯都沒吃，這還傷著，身體怎么受得了啊。”
皇后則是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怎么就喜歡男人了，前些日不還追著那個丞相府的庶女，追到人盡皆知的，難道是被傷的狠了？”
太子眼神一閃，接過話茬，“誰說不是，四年來掏心掏肺的付出，換來的確是背叛，我看暗衛挺好，永不背叛。”
皇上聽著祥寧公公的話面上不顯，心下卻開始擔憂，聽到皇后的話心底跟著惆悵，再一聽太子的話，覺得也有道理，意識到在想什么，瞬間清醒，大喝一聲。
“放肆。”
太子見父皇表情松動，又見被血糊了一臉的秦煥之，那故意改變血流方向，讓血流了滿臉的動作，他可沒錯過。
自己的弟弟，還能怎么樣，于是垂下眼瞼，自責道：“弟弟在外受罰，當哥哥的卻在這坐著，實在不該，父皇，兒臣還是出去跪著吧。”
皇上神色一頓，心中怨懣，一個都不知道怎么收場，這兩個可還行，“你給朕坐下。”
太子壓根就沒起身，聽著父皇略帶不滿的聲音，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就被掩蓋，
愧疚的說：“這事，兒臣也有責任，他追那庶女時，明知那不是良人，除了一味地阻止，并未對其坐引導。”
這句話像一道利劍，刺進了皇上的心里，想想那時，好想除了爭吵，責罵，懲罰，在沒其他，父子感情也是那時候降到冰點。心中也是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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