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這件事說清楚,沈然今晚睡不著,哪怕她已經極度的筋疲力盡。
鮮血,汗水,淚水浸滿的這一天,都不如說出往事的這一刻打擊更大。
“你有,一個孩子?”沉默良久,邵庭陌問。
“是,一個女兒。”
沈然第一次承認自己曾有過一個女兒,第一次為那個無辜的小生命正名,你雖然離開,這世上有一個罪人媽媽,一直念著你。
“她多大了,現在在哪?”邵庭陌問。
沈然每說完一句話,就好像力氣被抽空一樣,面對傷痛的往事是那樣艱難,還好,言語不多的邵庭陌,沒有讓沈然面對難堪的沉默。
“一出生就死了,如果她活著,應該有四歲了。”沈然開始抽泣。
在抽泣聲中,將她人生最大的秘密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
邵庭陌一直在靜靜地看著沈然,原來她下午想跟他說的私事就是這些。
她是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氣,要把人生最難以啟齒的一面告訴他,而他卻拒絕了。
“現在你都知道了,如果你覺得這一切會毀掉盛家的聲譽,我們可以馬上離婚,那三十萬彩禮,還有我打過借條的借款,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想辦法還上。”沈然面對沉默的邵庭陌,主動說道。
盡管是契約婚姻,也沒有哪個男人會接受這樣的她吧,更何況他是盛家的少爺,是應該跟公主結婚的王子。
“你都說完了嗎?”邵庭陌一直在等,不想再錯過她想說的每一個字。
如果下午就知道了沈漸遠用沈然的過去威脅要錢,他有一萬種方法讓沈漸遠閉嘴。
然而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他是間接砍在她手腕上的那把刀。
“說完了,我再沒有任何秘密了。”沈然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他允許她明天再離開,她想再見霖霖一面。
“說完了就睡吧,今天你也累了。”邵庭陌搖著輪椅過來,幫她蓋被子。
“我們……什么時候去辦手續?”無論多糟糕,沈然希望一切塵埃落定。
“我想讓你離開的時候。”邵庭陌關了大燈,打開了床頭燈。
他輪廓分明的五官,在柔和的橘色燈光下更加立體俊美。
“那你,什么時候讓我離開?”沈然不想跟他打啞謎。
給個明確的時間她馬上走,以后她的丑聞就跟盛家無關了,任沈漸遠怎么詆毀,哪怕全世界都知道,她也不在意了。
她對親生骨肉那么無情,這都是她該承受的,但這不是邵庭陌,不是盛家該承受的。
“你哪來的那么多問題,快睡。”邵庭陌慢慢挪下輪椅,躺到床上。
沈然要幫他,他呵斥:“我能照顧自己,也能照顧你。”
他的聲音里有了怒氣,沈然不敢再動,等他躺下后,關了床頭燈。
沉默的黑暗中,他們都睡不著,沈然等不到答案,沒辦法安心入睡。
也許他不好意思主動趕一個女人走,沈然想了想,下定決心:“我明天先搬回我媽家住,你什么時候有空了,我們去辦手續,只是……我能不能再見霖霖一面?”
他不說話,算是默認了,沈然輕輕嘆了口氣,這是她在公寓的最后一夜。
她忽然攀到邵庭陌的身上,摸索著去吻他。
他躲開,沈然問:“你是嫌棄我嗎?我只有那莫名其妙的一次,再后來,就是你。”
她喜歡他溫暖的懷抱,霸道的吻,喜歡他蠻不講理的占有,喜歡他沉默時的溫柔,她不知道這些喜歡意味著什么,只是知道再過幾個小時天亮了,她沒有機會再重溫這些了。
她又去索吻,手在他的胸上游走,蜿蜒向下。
她好累,好痛,好想這一刻被他填滿,她幾乎是乞憐討好的求愛。
過了今夜,她將聲名狼藉,孤單一生,如果要給人生留下一個她想要的回憶,那就是此刻,所以她還要自尊做什么。
邵庭陌避開她的吻,握緊她的手,不讓她亂動。
“那個男人,你不知道是誰?”他啞著嗓子問。
“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她聽出他聲音的異樣,知道他被勾得火起。
她掙扎,身體貼緊他,邵庭陌已經在喘,“所以,那次不算,我才是你第一個男人。”
說著,他狠狠吻下來,把沈然的嘴唇吸出了血。
“睡吧,等霖霖回來,要看到一個和從前一樣健康快樂的媽媽。”他摟緊她,不讓她亂動。
沈然緩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跟我離……”她小聲問,怕自己猜錯。
“蠢女人,讓你受傷,我更蠢。”他顫抖著吻她的長發。
沈然不知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只記得他的吻像漫天繁星,漸漸地平復了她所有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