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都會做的選擇題。
其實這一切無可厚非，陳曉欣接手餐館，想把它做起來的時候，她也同樣是去鳳城，盡可能地去挖人。
“她們也不想想，是誰教了她們這一切！”快兩米的廖廣榮，在搞完餐館的保潔工作之后，一邊按李姍要求，練得刀功，一邊憤怒地罵道，“真是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剛來餐館的時候，也不用地圖炮，說外省本省啥的，反正一個個土得要死，不信翻她們之前朋友圈看看自拍嘛！”
他一邊切著菜，一邊罵道：“當時連化妝都不會，拿口紅就知道涂個血盆大口，我看著都想吐！”
“你給我消停吧，把口罩帶上！”陳曉欣在廚房看著，哭笑不得對廖廣榮說道。
小巨人一樣的廖廣榮，陪著笑：“欣姐，我這個是不要的菜葉，師傅讓我練手的。”
也就是不會上菜給客人的意思。
可是陳曉欣并沒打算放過他：“聽過剃頭匠的故事嗎？找個冬瓜，剃冬瓜練手，徒弟練累了，就把剃刀往冬瓜上一插，邊上憩著了。”
后面就不用說，誰都知道，等到出師自己去實戰剃頭時，剃了一半感覺累了，就把剃頭往客人頭上一捅，結果這肯定就見紅出事了啊。
廖廣榮訕笑著戴上了口罩，他著實是有點害怕陳曉欣的。
“行了，她們想離職，讓她們來找我聊一下，沒必要去為難人家。”陳曉欣對跟在邊上的廳面經理這么說道。
想要離職的兩個服務員，在經理室面對陳曉欣時，都不敢抬起頭。
人是知道好歹的，誰也不是傻子。
到底來了半砧瓔珞之后，自己有沒有學到東西？陳曉欣對她們如何？誰還沒個親戚朋友呢？跟同業的從業者比較一下，高低立見。
再說了，從來只聽過挖廚師、挖廳面經理、部長的，哪有聽說過挖服務員？
工程師不好招，服務員還不好招？隨便求職群發一條，再加一句“日結”，要多少人招不到？
但偏偏現在就有三家同業的酒樓，過來找她們聊，有兩家是許諾只要過去了，就讓她們當部長；另一家是許諾廳面經理的虛位以待了。
誰也不是傻子，這三家同業的酒樓，當然是過來半玷瓔珞考察過，看中了她們的業務能力。
不論是身材、樣貌、妝容、氣質，感覺挖她們過去，比自己招人培養，要更省事，更容易達到私廚高端服務行業的需求，才會開出這樣的價碼。
而這一切，就如廖廣榮所說的，都是這段時間里，在半砧瓔珞，通過不斷的培訓、糾正，而得出來的效果。
不是每一個服務員，都能拿到普通話二甲等級證書的，特別是她們都祖籍廣東，職中學歷。
怎么能考到二甲證書？就是陳曉欣讓廳面經理，不斷培訓，請那些被關張的教育培訓機構里的老師，過來一個發音一個發音糾正。
當時她們也沒那么高的覺悟，但看在五險一金的份上，陳曉欣幫她做的職涯規劃，拿到二甲證書就算是績效達標提工資，所以咬著牙去糾正發音，去考級。
后面又學儀態、粵語發音，上海話發音，按著她們當時的抱怨，就是上學都沒有這么認真。
那現在為什么人家愿意來出高薪挖她們？
那正經花錢請的老師，學的儀態，站出來那氣質，就是的的確確不一樣，開口的普通話也許比不上北方人，但至少過了二甲，有那腔調；粵語也有廣州本地的西關腔；蘇州話，浙江話也能說上幾嘴巴，挖角的酒樓老板，才舍得花這個錢啊。
那她們面對著陳曉欣，真的就很難開口說出要辭職的話。
倒是陳曉欣給她們一人夾了一杯茶過來，笑著打破了沉默：“過去那邊，要先跟他們聊好，一定要幫你們買五險一金，千萬不要聽著工資高，就忽視了這問題。”
她說得很平和，于是那兩個服務員也就聽得很舒服，如同平時的溝通一樣，全然不似要另謀高就，似乎是她們要去這家餐館的另一個部門。
“有的，他們答應，給我辦五險一金。”其中一個女孩開口應了，而另一個女孩也拼命點頭。
陳曉欣也笑了起來：“行，那我就放心，這樣的話，你們什么時候辦手續？”
“老板，您這邊，這邊什么時候招到人，我再走吧？”女孩猶豫了一下，這么開口，其實她們當然想快些走，誰不想拿多一點薪酬呢？
但正因為心里有愧，而陳曉欣對她們也真的沒話說，所以兩個女孩都很難說出要快點離職的話來。
“不用擔心，如果需要你們幫助，我會求助的嘛。”陳曉欣給她們添了茶，然后對她們說道，“那如果沒有什么問題，今天晚上咱們收市時，大家留下來，一起吃個飯，然后明天早上，你們再來，把手續辦了，中午就好去新的單位入職，這樣好嗎？”
其中有個女孩，不住地點頭，然后就哭了起來。
倒也不是愧疚而落淚，而是陳曉欣就這么溫和地述說著，給她們的感覺，完全就超級了員工和老板的界限。
這就讓她們覺得，自己的離去，似乎就是一種背叛。
眼淚和哈欠一樣，是會傳染的，另一個女孩開始還在勸同伴，勸著勸著，自己也哭了起來。
陳曉欣笑著起身過來安撫她們，會者不難，處理這樣的關系，對她來說，似乎就是天賦，這些話由她說出來，便是能帶給人溫馨的感覺。
否則的話，之前在職場，她又如何能夠，把名義上的運營總監，完全架空了呢？
而在晚上的送別聚餐上面，陳曉欣當著餐館所有人的面，祝福離職的兩位員工，希望她們在新的崗位上，能有更好的發展，也感謝她們對于半砧瓔珞所做出的貢獻。那兩個女孩禁不住再次落淚，這感染了其他的同事，在現代都市里，很難見到的，職場里依依惜別，便很自然地發生了。
陳曉欣舉起杯，她并不意外。
如果一件壞事要發生，那么盡可能讓它體現出好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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