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眼神冷冽的老人,在聽見林玨的那聲“就在此地”之后。
猛然瞪大了雙眼。
他干癟的身體,先是顫抖了幾下。
之后竟然一下子,松開了女童的手。
快步向著林玨沖來。
還沒等,處于“神祝副作用”的林玨反應過來。
那老人,猛然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一把短刀。
短刀開刃,刀刃鋒利。
隨后,刀刃直接橫亙在林玨的脖頸上。
老人陰冷的聲音,也在這時,幽幽的傳出。
“胡說八道。”
“老夫現在就割了你的舌頭。”
“看你這個癡兒,還敢胡言亂語不成?”
但是這時,林玨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燦爛。
他盯著老人的臉上的疤痕,聲音幽幽的。
“說實話。”
“要不是我現在身體出了些狀況。”
“就你的這樣身手的老頭子,在我面前,不是一合之敵。”
“老頭……你不是普通農戶,你身上的傷疤,都是戰場上才能留下的刀傷劍傷,肩膀上的那道傷疤,肉好像都被撕下來了,莫不是之前,遭過金人的狼牙棒?”
“你……是岳家軍中的老卒,對不對!是背嵬軍,還是哪一路的兵卒?”
“我提到岳帥,就在此地,你又為何緊張,為何對我動了殺心。”
“難道是因為岳帥,是隱居在此?”
“岳帥又為何隱居?”
“那該死的宋廷,是不是又給岳帥為難。”
“那些王八羔子,我就知道,我殺得還不夠干凈。”
“趙緩,都做了些什么?”
“他沒有認岳帥,做義父嗎?就算沒有……趙構身死之后,留下的《罪己詔》和《傳位詔》里,也提過,岳帥,是托孤之臣,希望他和岳帥,能做,如季漢之時,劉禪和諸葛亮一般的典范君臣?那白衣小王八蛋,沒有聽話嘛?”
“岳帥,現如今,到底如何了?”
“若岳帥,真的受難。”
“現在,只有我能再救他于水火。”
“老頭子,我說的話,你到底聽懂還是聽不懂。”
……
田埂之上。
原本對林玨動了殺心的那個老人。
此刻一臉錯愕。
他明明提著尖刀。
卻被林玨吼的,尖刀,提也不是,下也不是。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胡言亂語!”
“你這瘋子,又在胡言亂語。”
“我跟你消磨作甚。”
老人喃喃自語著,咬了咬牙,重新提好尖刀,就要一刀刺下。
可就在這時。
明明還在“神祝副作用”里的林玨,卻忽然抬起了手。
他強忍著因為“神祝副作用”帶來的疼痛和撕裂感,僅僅抓住老人的手腕,聲音如同猛虎低吟。
“帶我去見岳帥。”
“我做了那么多,不能在最后一步,功虧一簣!”
“我要給岳帥,一個他應得的結局。”
“老頭子,告訴我,岳帥到底如何?今夕又是何年啊!”
這一刻,趴在田地上的林玨,強撐起上半身。
那模樣,如同身受重傷的猛虎,忽然用盡全力,重新抬起高傲的頭顱。
讓人忍不住汗毛聳立。
本來提著長刀,占盡優勢的老人,此刻牙齒竟然都在打顫。
他也算久經沙場。
經歷過太多生死。
甚至直面過敵軍猛將。
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心臟狂跳,雙膝發軟。
如同眼前的青年,是游于人間的魔頭。
見了這青年,自己只能退讓……
但老人還是咬著牙,不肯說話。
甚至逼著自己,壓住心中膽怯,雙手壓住尖刀,想要結果了這個瘋子的性命。
不遠處的田埂上,那女童則被嚇得愣在原地。
咬著嘴唇,眼淚汪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后那女童實在忍不住,在田埂上,痛哭出聲。
而就在這情況焦灼之時。
西北方的田野上,忽然有一道身影,三步并作兩步的往林玨他們這里跑。
那身影一邊跑,一邊叫喊出聲。
“馮吉,你在作甚?”
“小蝶都哭了!”
和林玨拼力的老人和林玨,同時扭頭。
這才看見。
一個披著粗布麻衫,身材高大的老人,正飛速的往林玨他們這里趕。
那老人,雖然一頭白發。
但是跑得并不慢。
此時,距離林玨他們,只有幾十米。
而被喚作為馮吉的老人,看見那個高大老者后,也一下子,雙眼亮了起來。
“張統制,這個賊漢子,來歷詭異。”
“不知又是那支叛軍的探子!”
“竟然追到了這里。”
“您快來,幫我了結了他。”
那高大老者,先是一愣。
隨后腳步更快。
可就在這時。
和馮吉搏力,爭刀的林玨。
忽然面色一變,他也死死瞪著那身材高大的老者。
隨后忽然聲音撕裂。
“張達!!!”
他的喊聲極大。
大得讓和他搏力的馮吉,身體再次一震。
而正向這里趕來的那高大老者。
身體一僵。
他看清了林玨的臉。
整個人身體發顫,面色蒼白。
隨后他抬手,使勁兒揉了揉眼睛。
他呼吸急促,滿臉的不可置信。
但很快,那高大老者還是反應過來。
跌跌撞撞的跑到林玨和馮吉旁邊。
隨后,在馮吉的一臉錯愕中,一把,將馮吉推開。
馮吉提著短刀,差一點,跌到在田埂里。
“統制,您這是……”
而張達并沒有理會馮吉的錯愕。
他長大了嘴,看著林玨,本來渾濁的雙眼,這一刻,布滿血絲。
最后他咬著牙。
眼角,竟然有渾濁的淚水留下。
“是君否?”
林玨看著眼前那張蒼老的臉。
神色在這一刻,也復雜到了極點。
他看著眼前老人,一頭蒼白的頭發,也注意到了,老人臉上的刀疤,還有只剩下兩根手指的右手。
他深吸一口氣,這才從臉上,擠出一抹有些難看的笑容。
“是我……”
“岳帥,就在這里嗎?他可還康健?”
“現在,是什么時節啊!
張達嘴唇發抖。
“岳帥,就在這里,身體略有抱恙!”
“今夕是,淳熙二十三年!”
“自臨安一別,與君已,二十三年未見。”
林玨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良久的沉默后,他才從嘴里擠出幾個字節。
“我好想,好一些了,待我起身。”
“一起,再喝幾杯酒可好?”
……
二十三年別流光,白首相逢。無語凝噎……莫話衰翁,但斗尊前語笑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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