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咻，咻，咻！”
“轟！轟！轟！”
像幾十萬只蜜蜂一起嗡鳴一般的聲音，在林玨耳邊回蕩。
出了戰壕之后的感覺，和在戰壕里果然還是不一樣的。
林玨能感覺到，似乎有好幾顆子彈，是蹭著自己頭上的鋼盔飛過去的。
接著就是味道。
雖然在戰壕里，林玨就聞到了。
但是翻出戰壕，那味道更加濃烈。
那味道怎么形容？
就像是，幾百，幾千斤重的豬肉，豬肉里埋入足量的鞭炮，點燃后扔進裝滿豬血的大池子里。等爆炸之后，又在倉庫里發酵個十好幾天。
光是聞到一口，就讓人作嘔。
但是林玨，還能忍得住。
他也必須得忍住。
他總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嘔了。
他的腳邊，到處都是尸體。
說是尸體并不準確。
應該說是碎肉，血肉模糊的臟器，白花花的腸子，還有勉強能辨別出的殘肢，和為數不多完整的尸體！
完整的尸體，都是剛死沒多久的。
之前戰死沙場的士兵尸體，就算死亡時，尸體完整，被炮火轟炸過幾輪后，也變成了被燒焦的爛肉泥。
這就是戰場。
林玨覺得自己運氣不錯。
沒有剛翻出戰壕，就被子彈給打死。
但是他也沒有像翻出戰壕的其他士兵一樣，瘋狂的沖向對面的邪狐軍。
他弓著身，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向前奔跑。
他不能死！
至少不能現在就死。
他還有五十多個小時的時間！
他得活著，之后救下更多的同胞。
林玨不斷調整著呼吸。
他覺得蹭著自己飛過的子彈越來越多了。
身后好像又有一批金陵的守軍，翻出了戰壕，向著邪狐軍的陣地沖去。
而邪狐的士兵，則跟著他們的坦克一起，緩慢的向前推進
很多大夏的士兵，還沒沖到邪狐部隊的面前。
對方坦克隨便打出一發炮彈。
就炸得好幾個金陵守軍的身體，支離破碎。
但是哪怕如此，依然有不少金陵的守軍，提著沖鋒槍，近乎殺到了邪狐部隊的面前。
跟著這些悍不畏死的同袍，林玨距離最前方的一批邪狐士兵也已經不足五十米。
林玨之前在城墻上就看出來了。
邪狐部隊的進攻方式其實很單一。
炮兵轟，炮兵轟完步兵沖，步兵沖完炮兵轟。
步兵沖的時候，坦克會一起出動。
金陵的守軍，要想攔住他們，就得讓一批一批的士兵，沖上去，用命去攔。
而邪狐的部隊，一旦發現這一次沖鋒，沖不到金陵守軍的戰壕。
就立刻撤退。
再次炮兵轟！
偌大的戰場上，絕大多數都是金陵守軍的尸體。
而對翻出戰壕的金陵守軍，威脅最大的，還是邪狐人的坦克車。
林玨此刻的目光，就鎖定在一輛坦克車上。
一般的子彈打不穿坦克的鐵皮。
想讓邪狐鬼的坦克歇菜！
要么用炸藥包，要么就只能用手雷。
不過金陵守軍這邊的手雷破壞力有限。
一般要好幾顆木柄手雷一起引爆，才能炸掉坦克車的履帶。
但是林玨和一般士兵不一樣。
他的手雷扔的很好……特別好。
尤其是，上一次穿越結束，他獲得了“投擲天賦初級”的強化之后。
他特意跑到籃球場試驗過。
三分球命中率，不說百發百中，也至少百分之九十。
這一刻，林玨緩緩直起身，開始向前沖刺。
接著，他一把拉開手雷的引線。
在木柄手雷冒煙的一瞬間。
手雷被他拋出。
冒煙的手雷，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
接著，極其精準的落入到了被林玨盯住許久的一輛坦克的炮管里。
轟！！！
不知道是不是那輛坦克剛剛要發射炮彈的緣故。
那輛手雷落入炮管的坦克，這一刻，炮管直接炸開。
接著，坦克的內部，竄出幾朵火苗，冒出黑煙！
林玨咧嘴一笑。
不虧了！
但是現在的戰場太過混亂。
除了跟著那輛坦克車的邪狐兵，幾乎沒有人注意到，林玨扔出的這一發手雷，堪比羅大意的火炮！
一枚干掉一個坦克車啊！
林玨的眼神也在放光。
他還有一枚手雷，可以再干掉一輛坦克車。
林玨此刻直接趴在地上。
地上，焦臭的碎肉和鮮血，粘在他的臉上和身上！
但是他不介意。
他緩緩掏出另一枚手雷，拉出引線！
自己要爭取再干掉一輛坦克車！！！
林玨調整著呼吸，從地上撐起身。
又一枚手雷被扔了出去。
可就在這時。
“砰！”
“砰！”
無法形容的撕裂感傳來。
林玨發出一聲撕裂的慘叫。
他剛剛抬起，扔出手雷的右臂。
被兩顆子彈，先后洞穿。
小臂和大臂，兩顆鮮紅的血洞，鮮血汩汩的流出，甚至能看見白骨。
林玨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可是就在這時。
“砰砰砰！”的聲音再次傳來。
無數的子彈，向自己這里打來。
他娘的。
自己第一次扔出手雷，干掉一輛坦克車，原來并不是沒有人注意到。
只是注意到這件事的，都他娘的在對面。
林玨的表情猙獰。
他強忍著右臂傳來的撕裂感。
瘋狂的向著不遠處，一輛報廢的坦克車后面爬去。
那輛坦克車上同樣有火苗跳動。
下面還有一灘著火的爛泥。
看樣子是被一個金陵守軍，抱著炸藥包炸掉的。
那是這處戰場上，為數不多的掩體。
但是那些子彈像是盯準了林玨一樣，瘋狂的向他打來。
而就在這時！
一個漢子忽然撲在了林玨身上。
伴隨著“噗噗噗”的聲音。
原本無數向著林玨打來的子彈。
全都落在了那個漢子身上。
趴在地上的林玨，瞪大了雙眼。
他不知道那個漢子是故意的，還是偶然沖鋒的時候，中彈倒在自己的身上。
他只是感覺到，有鮮血，順著自己頭上的鋼盔，留到了自己的耳朵邊。
與此同時，他隱約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字節！
“殺……”
“殺……敵……”
“殺敵……”
林玨全身顫抖。
他只覺得眼眶一熱。
自己有兩個血窟窿的右臂似乎都不疼了。
他這一刻，理解了那些翻出戰壕，悍不畏死的士兵的瘋狂。
殺敵？
殺敵！
殺敵！殺敵，殺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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