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溪淮不動聲色,心卻緩緩沉下去。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她低頭看著手機,蹺著二郎腿,靠在車座上,好像沒有哪里不對,依舊是那個不大理人的高傲沈云棠。
霍溪淮又輕輕轉回了頭去,看著前方的高速路,手緊緊攥住了書包帶。
到了酒店之后,霍聿言正在發愁。
沈云棠離開前吩咐他給她撿幾個好看的海螺,她不想自己去海邊撿,但霍聿言經驗也有限,只能順著海岸線低著頭摸索。
他們到了套房里,從露臺看見霍聿言正在下面沙灘上劈著兩條腿找擱淺在岸邊的貝殼,打量半晌又直起腰來,去找下一個。
霍溪淮扶著欄桿,問:“哥哥怎么還不上來?”
“誰知道他在干什么?”沈云棠笑了笑,說,“你講講你拿獎的消息呢?我要聽具體的。”
霍溪淮扶著欄桿的手發緊。
他的心越來越沉。
這話聽著很任性,但……根本不是沈云棠的性格。
沈云棠根本懶得問他,他就會自己一口氣倒個干凈,然后等著她敷衍的夸獎。
霍溪淮緩了緩呼吸,說:“是這個科目里的第一名,出成績的時候林老師先拿到的消息,立馬就來通知我了,保送是沒問題了,接下來這學期可以不用那么緊張了。”
“呀,你這么厲害啊。”沈云棠道。
霍溪淮輕輕點了點頭,說:“姐姐,那你說的那個可以送給我了嗎?”
沈云棠頓了頓,面色沒變,甚至還輕笑了一下,驕矜道:“要求還挺多,我可不記得你要什么,回頭自己去我那找吧。”
“……謝謝姐姐。”
沈云棠根本沒有說過要送給他什么東西,她現在應對得也算是周全,既能應對原本真的答應了他的情況,也能應對原本沒有答應他的情況。
可霍溪淮緩緩轉回頭時,腦海里只有幾個字。
——低劣的模仿。
她不是沈云棠,太明顯了。
他握著欄桿的手都在發抖。
——這會是,她的第一人格回來了嗎?
不對,人格分裂只是哥哥當時不明情況做出的無腦推測而已,真正的原因是沈云棠來自另一個世界,她根本就不是原本的這個“沈云棠”,所以才和以前不一樣。
那么現在呢?
霍溪淮心口冰涼。
他想過自己可能會被篡改,劇情可能會有變動,可他唯獨沒想過沈云棠可能會被送回原本的世界。
那創作者大費周章是為了什么呢。
把她送來一趟,又毫無征兆地送了回去。
是因為發生了什么?讓創作者不惜放棄已經付出的沉沒成本,也要把沈云棠送回去?
現在什么解密都比不過沈云棠可能消失的恐慌。
霍溪淮渾身微微發顫,他現在不知道該做什么,要怎么樣才能找到她的去向?如果他揭穿現在的這個假沈云棠,會有什么影響?創作者會不會連他一起篡改?
她還能回來嗎?
沒有了主角,這個世界會怎么樣?
霍溪淮眼眶開始發紅。
他現在不能表現出來。“創作者”可能還在暗處盯著他們。
過了良久,他終于才能忍下去,漸漸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霍聿言也撿完海螺上來了,看了他一眼,把一捧貝類放到桌上,挑了一個最漂亮的遞給沈云棠。
“我審美真不錯。”霍聿言感嘆道,“洗一洗還是很好看的。”
沈云棠頓了一下,拿過海螺看了看,“就那樣吧,再找找。”
霍聿言震驚:“這還不好看?”
“起碼撿個一袋子給我備選吧?就這幾個糊弄誰呢?”沈云棠扔下海螺說。
霍聿言愣了愣。
他頓滯著,和霍溪淮對視了一眼。
看見霍溪淮眼中的凝重后,霍聿言靜了靜,又轉回眼來,撿起被她扔下的海螺,“……好。”
霍聿言對霍溪淮示意了一下:“一起去撿,別想偷懶。”
霍溪淮連忙點頭。
他們倆一起去了海灘。
霍溪淮走著走著,一回頭,只看見沈云棠模模糊糊的影子,站在露臺上看著他們。
他覺得毛骨悚然。
霍聿言站在沖上來的海浪里,不動聲色地問他:“奇怪嗎?”
“太奇怪了。”霍溪淮喃喃道,“從她來接我就不對勁。”
“出門前還是好好的。”霍聿言心臟攥得緊,直直看著腳下的沙灘,連說話都有些不順暢,“路上一定出問題了。”
能出什么問題?
不敢深想,他心臟已經落空了一拍,隨后速度越來越快,手心出了汗,甚至握不住手里撿到的貝殼。
可“沈云棠”就在后面看著他們。
創作者或許也在看著他們。
霍聿言第一次感覺到,被人操控的世界是這么的惡心。
他找到創作者一定要一拳把他干到海里。
“我們來推理一下。”霍溪淮彎著腰慢慢扒出埋在沙里的貝類,嘴唇幾乎不動地低聲道:“她不是沈小姐,但她要裝成沈小姐,目的要么對她自己有利,要么對幕后黑手有利。”
“對她自己的利處是可以享受沈云棠的身份和優待。”霍聿言低著頭道。
“還有就是,讓我們不敢輕舉妄動。”霍溪淮沉沉道,“誰也不知道傷害了她,沈小姐還能不能再回來。”
“你覺得沈云棠是被創作者帶走了嗎?”
“是這個猜測,只有創作者才能搞出這么大的動作。”
“我也覺得,現在的這個,可能是……”
原本的“沈云棠”。
——這個世界原定的惡毒女配,本該在今年就收到霍聿言的離婚協議,流落街頭的角色。
沈云棠的到來改變了她的命運。
而現在她回來了,她不想失去這個機會,干脆將計就計借著沈云棠的身份活下去。
霍聿言很快得出了答案。
他心口冰涼。
現在的原主為了繼續享受這樣的生活,肯定不會向她們透露任何關于創作者的秘密,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和創作者以及沈云棠的世界聯系上。
甚至不知道沈云棠在這個世界還是她自己原本的世界。
也不知道如果由他們來貿然改變現在的“沈云棠”的命運,把她趕出霍家,會不會被創作者發現端倪。
……不。
還有一個人。
霍聿言忽的抬起頭來。
還有一個人也和創作者有過聯系。
溫妍妍!
-
溫妍妍已經疲于奔命很久了,沒有人幫助她、沒有錢、沒有朋友,以前的生活盡數崩塌,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么自己身為女主,卻還是要淪落到這樣的下場。
難道重生的霍溪淮影響力有這么大?
可她是女主啊!連女主光環也幫不了她嗎?
溫妍妍現在只能靠自己一手制作香水的手藝謀生,買不起好的材料,只能去批發廉價原料制作粗糙的香水香包,價格已經賣得很便宜了,卻還是有人罵她想錢想瘋了,能夠糊口就是勉強。
她夜夜輾轉反側,以淚洗面,忍不住想起在茨哈堡的生活。
如果她沒有要回國找什么救命恩人,如果她沒有遇見沈云棠,如果她沒有在品香會上針對她被打臉而放棄學習制香……更甚至,如果她沒有覺醒自己是女主,她就不會去找霍溪淮和沈云棠,更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這么多環節,她哪怕有一步做對了選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溫妍妍擦了擦眼淚。
門響了,有人在外面敲門。
溫妍妍坐起來,本以為是哪個客戶要來看新的香包,打開門卻才發現是陌生人。
她有點困惑地看著這個人:“你是來買香水的嗎?”
“你好,溫小姐。”陌生人禮貌道,“是霍聿言先生想讓我來和您談談賠償的。”
溫妍妍臉一下子就白了,差點就想直接關上門。
她腦子里幾乎都沒有想為什么現在才來討要賠償,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要她賠償,她滿心滿眼都是害怕。難道是沈云棠又告狀了?還是霍溪淮動的手?他們可以找一百個理由讓她倒霉!
可她能躲過一時,還能躲過一輩子嗎?
溫妍妍慘白著臉,下唇顫抖。良久,才顫巍巍點了點頭:“好。”
她至少要見到這兩個人。
她好像也不是全無退路,她可以告訴他們自己覺醒的事情,把后面的劇情告訴他們,這樣他們或許可以放她一馬。
后面的劇情里還有什么值得透露的?她千萬不能再挑撥他們了,他們根本不會相信,反而會覺得她胡言亂語,可這樣下來,她掌握的信息根本沒什么有用的。
溫妍妍不禁嘴唇發苦。
為什么他們可以這么篤定地互相信任。
讓她連一點點的可乘之機都沒有。
她始終想不通,為什么沈云棠可以那么相信霍溪淮不會報復她,明明她都那么折磨霍溪淮了——
等等。
她第一次到霍宅的時候,沈云棠好像還請教了那些太太育兒經驗。
霍溪淮就坐在她旁邊。
……
這和她知道的劇情里不一樣。
在她出現之前,沈云棠本該一直嬌縱任性欺負霍溪淮的,怎么可能還向別人討教經驗。
……
溫妍妍后背發涼。
沈云棠可能也不是原裝的。
她和霍溪淮都不是原裝的。
這個世界到底還有幾個人是真的。
劇情意識告訴她的是實話嗎?
她是不是被騙了???
是誰在騙她??
-
沈云棠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她蹺起二郎腿,看著眼前的屏幕。
周圍沒有人,但桌上的茶壺里裝滿了她喜歡的紅茶,杯具也精致得挑不出錯。
“宿主,因為觀測到您偏離主線太離譜,所以目前決定收回投放,現在您可以在這里繼續觀看被您改變后的情節走向,也可以選擇回到現實世界。”
“你是覺得偏離這么久了現在才收回不離譜嗎?”沈云棠沒什么表情。
系統尷尬了一下,補充道:“是這樣的,其實是因為您帶來的改動太大,覺醒角色太多,書中世界瀕臨崩潰,所以事先把您抽離出來,以免隨同世界一起崩潰。”
“那你還挺貼心,知道找個沒人看見的時候收回。”
“……過獎。”
沈云棠沒再說話了。
她聽得懂這個破系統的邏輯,一本書有自己的走向,如果里面的角色個個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隨著作者安排的命運去走,那么這本書就崩了。
或者說是,脫離作者的掌控了。
作者可能會選擇停止創作,也可能選擇銷毀這個世界,所有痕跡全部刪除。
現在,安排出這個世界的人好像掌控不住它了。
他決定銷毀。
沈云棠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但她臉上是笑著的,讓系統有些毛骨悚然,又摸不清她的想法。
過了會兒,她似笑非笑地道:“只抽離了我一個嗎?”
系統沉默。
看上去她好像猜出了點什么,不過這個問題也不是它打算隱瞞的范圍,于是坦白道:“是還有一個,應該馬上就到了。”
過了會兒,封閉空間內的門被推開,一個熟人走了進來。
他好像有些迷茫,看見她在這里還愣了下。
“沈小姐?”他道,“我們在這里干什么?”
沈云棠直勾勾看著他走過來坐下,表情沒變,依然是那么難以形容的瘆人。
謝云庭落座后,茫然地道:“這是角色覺醒后的待遇嗎?”
他推了下眼鏡架,神情漸漸嚴肅起來,“我們必須找到回去的方法,我是在去赴約路上突然消失的,你呢?”
回應他的是長久的安靜。
被沈云棠一眨不眨地盯著,謝云庭的面色也沒露出絲毫破綻,反而是漸漸有些疑惑。
“沈小姐怎么一直看著我?”他頓了頓,想到一個可能,“你不是沈云棠?你是原主?”
沈云棠點了點頭。
“裝得挺像。”她終于開口了,“你要不要猜猜我是怎么發現的。”
謝云庭表情沒來得及收滯,就聽見她繼續道:“哥哥?”
……
他的面上幾乎是立刻失措了一瞬間,表情停滯了。
沈云棠撐起了下巴。
她知道他的缺點,只要她叫一聲哥哥,他就會露餡。
從小時候捉迷藏開始,只要她出聲,沈之哲就藏不住。
她借此壞心眼地玩過他很多回。
從小到大,不管她闖了多大的禍,只要這么一叫,沈之哲就會輕嘆一口氣,自動放下手上的事,去幫她收拾殘局。
沈之哲好像是無所不能的。
上一次看見他臉上出現這種失措表情,還是她有一次去相親回來隨口說今天那個男的挺上道的時候。
后來她的相親遇見的好像就是一些奇葩。
后來她親爹被她氣壞了,直接給安排了個未婚夫,她覺得很無趣,還問過沈之哲能想個什么辦法把那個小心眼的垃圾未婚夫趕走。
那時沈之哲好像對她笑了笑:“會有辦法的。”
沈云棠還不知道那個辦法是什么,就穿書了。
她不得不懷疑這就是沈之哲所謂的“辦法”。
她撐著臉,看著眼前這人臉上依舊稱得上平靜的表情。
他還在掙扎。
掙扎是要繼續演下去,強撐住這個角色,還是接受沈云棠已經看穿了他的事實。
如果有可能的話,沈之哲無論如何也不想接受。
在沈云棠面前袒露自己欺騙了她,光是這樣一想,他就被自己的呼吸刺痛胸腔。
可是他還能瞞到哪一步。
沈云棠到底猜到了哪一步。
他清楚她的性格,如果她真的確信了他是幕后操縱者,那么他再裝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沈云棠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額頭繃出隱隱的青筋。
嘴角像是想要扯出笑容,但太過僵硬,反而顯得虛假。
“算了,我來說吧。”看他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沈云棠沒耐心了,自己開始講了起來。
“更改所有劇情的目的都是為了讓我體驗原女配的命運吧?”
“離婚、被拋棄、流落街頭,然后呢?你為什么想這么報復我?你恨我?”沈云棠這個問題問得無比真摯。
她覺得這個理由也是說得通的,畢竟從小被她欺負,看著兩人同人不同命的生活,沈之哲心有不甘也正常,只是他藏得太好。
沈之哲的手驀地緊了一下。
他看著沈云棠,嗓子發緊,舌尖是苦的,他從未感受到過如此洶涌的苦意。
好像終于被沈云棠的質問逼潰了。
……
“我不恨你。”他埋下了頭去,握著扶手的手背緊繃,微微發顫,聲音干澀,越來越低。
“……我怎么會恨你。”
如果不是沈云棠從小的任性,他怎么會察覺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如果她沒有驕縱地要欺負他,讓她父親對他心懷歉意,他怎么可能被沈家安安穩穩地養大。
她所做的那些事,從來都是在救他。
扶手被他攥得極緊,虎口發了青。
“那是為什么要讓我這么慘?”沈云棠好整以暇。
“我給你留了筆遺產,不會讓你受苦的。”沈之哲語速很快地說,他低著頭,一陣陣泛上來的砭骨的痛讓他嗓音沉晦而艱澀,“我在給你設置easy模式。”
他終于不打算騙她了。瞞不住了。
沈云棠頓了下,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說遺產來得那么容易,沈安國的馬腳也那么輕易就被發現。
所以她的事業一路順風順水,沒有任何突如其來的阻礙。
所以和查爾斯的合作會那么順利。
沈之哲甚至從一開始就設置好了。
那么,他的目的此刻就暴露得無比清晰,露骨得讓人忍不住膽戰心驚。
他要讓她事業順遂,但被周圍的所有可能會產生親情、愛情的角色孤立。
包括沈云棠一開始的想法也是,掙夠了錢就離婚。
乃至突如其來的未婚夫、沈云荷、溫妍妍,這些沒頭沒腦的角色,都只是為了促進她和霍聿言分開。
讓她只在女配原本命運的基礎上獲得足以過上優渥生活的事業,但要讓她失去所有朋友和親人。
為什么在這個節點把她帶回來也說得通了。
他看見她和霍聿言的感情進展了。
沈云棠看著他,覺得有些陌生,但又好像竟然很符合他的性格。
“你知道我怎么發現的嗎?”沈云棠道。
沈之哲沒抬頭,她繼續說,“你在茶室里,告訴我卓玫跟你說過劇情需要的時候她會出現,就露餡了。”
“卓玫連遺囑都小心翼翼地東躲西藏,交給霍爺爺藏了二十年才交到我手里,怎么會告訴一個不相關的人?”她面色平靜,“你為了取信我做得太過了。”
沈之哲渾身漸漸僵直。
“所以我請你給我設計裙子,是想看看你打下logo的習慣,你很刻意地改了,是打在被顏今瑤摸過的那條腰帶上了對吧?正好她一摸你就扔掉了。我在裙子上找不到印記就更確定了,你心虛。”
“又想彰顯又想遮掩的心態很容易被人拿捏的,沈之哲。”沈云棠撐著下巴,出奇的冷靜。
沈之哲沒想到她竟然那么早就開始注意自己。
他呼吸都近乎停滯,肺腑仿佛被擰緊。
“還有,在你告訴我你覺醒之前,我已經見過別人覺醒了一次。”她笑了笑,“所以我知道你是騙我的,正經的角色覺醒不是你那樣。”
霍聿言就在她面前瀕臨過意識覺醒。
就在溫妍妍去他公司埋伏,被他罵回去之后,他察覺這個世界不太對勁,太過離譜了。
為什么他周圍總是發生這么多亂七八糟的狗血劇情,為什么下屬仿佛失了智,為什么溫妍妍這種沒腦子的人能長這么大。
為什么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一點都不一樣。
“聽聽我的推測吧。”她平靜道,“我第一次遇見‘謝云庭’來接我去茨哈堡的時候,你還沒有成功進入這個角色,等你成功進入之后,你知道我在懷疑你是沈之哲,就試圖將計就計,偽裝成被迫穿書,意識覺醒但被劇情束縛,只能通過暗示來提醒我什么驚天大秘密的好人。”
“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修改這個世界,不過或許有限制條件,不然你不會這么久以來只修改了一個溫妍妍,看上去還不太成功。”
沈云棠越說越冷靜,“你演得簡直漏洞百出。你根本不知道被劇情限制的人是什么樣子,他們是卓玫,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病逝,是霍溪淮,被傷害之后還要一反常態愛上溫妍妍,感受死亡又接受重生,是那些沒有名字沒有思想的龍套,只能日復一日重復沒意義的行為,主角走過之處他們才有反應,主角離開之后他們就是空白。”
“你演得太差勁了,因為你沒有被束縛,所以你不知道被束縛是什么樣子。”
沈云棠點著桌面,用幾乎陰沉的語氣說——
“自由人演不出傀儡。”
“你失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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