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從軍營離去，直挺挺地來了郡守府。
在面對蘇固的時候，相似的一番言語說出。
只不過，在說完那番話之后，肖文還盯著蘇固瞧了一眼，言道：“益州百姓，苦山匪久矣！”
“若是大人愿意出手，將這些山匪盡數抹除，想來整個漢中的百姓都會感念大人的恩德。”
“大人是漢中太守，是漢中百姓的父母官，為百姓們做些實事，對大人來說，應該不難吧？”
蘇固眉頭微皺，卻沒答話，只是看了肖文一眼，然后又瞧著肖文身后，那提著玄靈戰戟，蓄勢待發的典韋。
這家伙兒，真是夠威猛的。
典韋只是站在那里，便給人一種極為強大的壓迫感，就好像隨時能夠把自己干掉一樣。
“蘇大人，典某之前在外面吃了虧，那么多弟兄因典某而死。這件事情，無論如何得給個說法才行！”
“今日，若是蘇大人不愿派兵相助，典某只能請我家主公出手，引西涼鐵騎入益州，踏平山匪了。”
典韋說道，一雙虎目之中卻是有著一股鐵血煞氣陡然爆發。
煞氣洶涌彌漫之間，貫入天穹之上，凜冽的氣息肆意涌蕩，蘇固都愣了片刻。
這家伙兒，是真打算出手！
不論是從語氣，還是從其神態來看，蘇固都看不出典韋有絲毫開玩笑的打算。
更像是在述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是……
威脅！
“將軍這是在威脅下官？”蘇固臉色微變，沒有看向典韋，而是盯著肖文。
典韋不過是被推出來的馬前卒。
一切的決定，都是由肖文在做。
與其將注意力放在典韋身上，倒不如盯著這位驃騎將軍。
只要老大都沒有異議，做手下的又能說些什么？
“只是陳述事實而已。想來大人是個聰明人，掂得清份量。本將軍會在城門口等你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一到，若是無人出戰，本將軍便只能按照自己的計劃去走了。”
丟下這句話，肖文也沒再廢話，徑直離去。
一時間，偌大的房間內，只留下蘇固一人，冷著一張臉，臉上神色閃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許久，一口濁氣自其口中吐出，似下定了決心一般，臉上露出一抹堅毅之色。
沒有多想，只是踏步向前而去，消失在大雨之中。
半個時辰后，西城縣外，肖文只身挺立，手中裂地之槍杵地，一旁典韋稍稍位于后側半步，抬頭打量了肖文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收回，卻是不敢細瞧。
“主公，他們真的會來嗎？”猶豫片刻，典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肖文一愣，忽而嘴角微微上揚，笑道：“放心吧，會來的。他們都是聰明人。”
“聰明人有聰明人的處世之道。很多事情不用給他們點破，他們也知道該怎么做。”
說完這番話的時候，肖文還抬頭看向城門處。
眼見那里傳來一陣陣低沉的腳步聲，卻是瞧見一隊隊士兵相繼趕來，這些人是嚴顏麾下的三千將士，冒雨而來。
在嚴顏身后，則是被蘇固召集的西城縣府兵，數量不多，只有一千。
加起來，一共四千士卒，皆是位于此地，列陣以待，昂首挺胸之間，卻是有著一股森冷的氣息爆發出來。
那是獨屬于兵家一脈的煞氣。
當這股煞氣爆發出來，肖文緊皺的眉頭舒展，看向那為首的兩人。
蘇固、嚴顏！
這兩位，果然還是來了。
“有勞兩位了。”肖文上前一步，笑著招呼道。
二人沒有答話，只是瞪大眼睛盯著肖文，隨后點了點頭。
一群人，冒著大雨，直接進山。
雖然聲勢不小，但四周噼里啪啦的雨珠更甚。
也就在肖文帶領大軍出去的時候，西城縣內，被埋下的一些眼線相繼收到消息，想要通過飛鴿、飛鷹傳書，將手頭的消息放出來。
不過，當他們剛把信紙寫好，綁在鳥爪上，準備讓鳥兒將消息送出去，并且將鳥籠打開的時候，便看著外面的大雨磅礴、
原本振翅，嘰嘰喳喳要沖出籠子的鳥兒默默地收回翅膀，回到籠子里安靜地待著。
大雨來了，這個時候沖出去？
瘋了？
還是……
找死？
不管別的鳥去不去，反正它們是不會冒著大雨送信的。
所以……
也就出現了鳥群集體罷工的一幕。
使得消息無法送出去。
即便是部分訓鳥人以強硬手段逼迫鳥兒出籠，這些鳥兒也只是冒雨飛了一段距離，發現羽毛打濕，身子加重后，不得不從空中落下，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
如此，送信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不了。
直到肖文的軍隊已經到了之前典韋吃虧的那個山寨腳下的時候，山寨上的人依舊沒有收到消息。
甚至，因為大雨，使得天地間的雜音很多，霧氣很大，山上的山匪都沒有發現肖文麾下軍隊的接近。
“殺！”
忽然，喊殺聲宛若排山倒海一般響起，在耳邊炸響，緊接著便能看到一群士兵直接沖上山頂，刀光劍影間，殺伐不斷，你來我往之時，卻是沒有絲毫退步。
反倒是那些山匪，被這群突然沖出的士兵，全部都給嚇愣了，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等到他們醒悟的時候，卻是已經發現士兵突破防御，一顆顆人頭落下，摔在地上，已然是鮮血浸染大地，眼前視線一片黑暗。
死了！
大雨中，無數士兵怒喊著沖上山巔，典韋一馬當先，手中玄靈戰戟揮舞，便見空中月牙狀的勁氣涌動，直接將大門破開，然后乘勢而入，帶著無數士兵展開殺伐。
不過是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便將寨門破開，將山寨拿下。
等到典韋下山復命之時，肖文還能瞧見玄靈戰戟之上淌著的血水。
“繼續吧，下一個山寨。”
肖文言道，典韋點頭，渾身上下的兇煞氣息自是更濃郁幾分。
直接帶著四千士卒再一次向下一個山寨沖去。
別看典韋的武將定位是親衛，但這一位在統兵領將方面，也是不差！
帶著四千精銳士兵出擊，攻向山寨，卻是難有一合之敵，接連橫掃之時，無人可擋！
這般順利的戰斗持續了兩日，直到第三日的時候，眾人方才遇到了一些特殊情況。
一路上有著好幾座山寨忽然就空了，沒有人留守，讓眾人撲了個空。
當這種情況下出現數次之后，蘇固皺著眉頭發話，叫停了準備繼續進發的肖文。
“將軍，不能再繼續了。如今這幾座山寨都空了。定然是這些家伙兒都已經得到消息，所以提前撤退。”
“或許，他們已經逃向其他地方，但也有一種可能，就是這些山匪在積蓄力量，打算和咱們決一死戰！”
“到時候，我們需要面對的，就不僅僅只是一個山寨，而是十幾個山寨聯合起來的力量。”
“十幾個山寨聯合，對方的兵力將會遠超我們，甚至十倍于我等也猶未可知。”
“在這種情況下與之對敵，對我們而言，沒有絲毫好處。”
蘇固壓低聲音說道。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很嚴肅，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想法。
在蘇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一旁的嚴顏點頭附和，在這種問題上，他和蘇固站在同一戰線上。
這幾日以來的戰果雖然不小，但戰損也大。
四千士卒打到現在，已經只剩下三千多點。
死了九百多人，雖然雙方的士兵都有。
但其中大部分都是他手底下的士兵，嚴顏能不心疼嗎？
不過，如此倒也正常。
畢竟他手底下的士兵有三千，而蘇固才一千。
在人數占比較大的情況下，他手下士兵的死亡占比同樣也大。
所以，他此刻才會忍不住出聲，與蘇固站在一起，叫停肖文。
肖文沒答話，只是一臉平靜地看了這兩人一眼，隨即收回目光，雙手抱肩，言道：
“兩位的擔憂，本將軍自然知道。只不過，行百里者半九十。如今，眼看著就要將這些山匪盡數剿滅，但我們卻在這個時間點退了。”
“如此，我們之前的努力豈非功虧一簣？”
“退一步講，即便是這些山匪聯合在一起，但他們終究只是山匪而已，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難道說，蘇大人和嚴將軍覺得，一群烏合之眾，能夠和各位麾下的精兵強將相比？”
“若是如此的話，或許本將軍也該上奏天子，請天使下鄉野，看看各地士卒，到底有多孱弱，竟連一些山匪都打不過！”
肖文嗤笑，卻是沒有將這兩人放在眼中，眉宇間也都是嘲諷之色。
這樣的一番話從肖文嘴里說出來，落在那兩人耳中，頓時面帶怒色，怒視肖文，恨不得沖上來，和肖文分個高下。
他們好歹也是一方大員，雖然明知肖文方才的那番話，激將法的成分居多。
可聽在耳中，心中仍舊不免有著怒意升騰。
“將軍這是想激我等？”嚴顏冷哼一聲，不滿之色盡浮現于臉上。
肖文搖頭，臉上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神色，轉而看向一旁的蘇固：“蘇大人覺得呢？”
“剿匪之事，艱難一時，但利在千秋！”
“只要能夠將這些山匪盡數剿滅，漢中百姓可得數年安穩。”
“其中種種好處，自是不用本將多言了吧？”
此話一出，蘇固眉宇間光芒變化。
山匪之禍，禍及數十載，自他上任之時便有，且數十年未曾改善。
如今，肖文發起的這場剿匪行動，卻是讓他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若是能夠將這些山匪盡數剿滅的話，此地百姓倒也能過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
所以……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蘇固總算是松口，點頭應下了這件事情。
當蘇固應下這件事情后，一旁的嚴顏眉頭緊皺，雖然也頗為不愿，但也不想成為這兩人針對的對象。
尤其，是臨行之時，劉焉就告訴過他，讓他要將掌控益州的障礙盡數除掉。
這些山匪，無疑也是障礙之一，當殺！
“哼！既然你們兩個都已經這般說了，自然也不需要本將軍再說什么。只是，本將軍還是得提醒兩位，這些山匪若是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少說也有數萬之眾，兵力數倍于我們。”
“就算是精銳之師，在絕對的數量差距面前，又能如何？”
“蟻多咬死象，這個道理，兩位不會不懂吧？”
蘇固沒說話，只是看向肖文。
既然是肖文提出來的，想來這位將軍應該會有解決的辦法。
“安心出戰便是，要相信手底下的那些士兵，只要你相信他們，他們就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他們的強大！”肖文言道，倒也沒打算解釋多少，只是說了幾句，便拉著幾人帶領軍隊繼續向前。
大軍推進，再向前，便是一個口袋山谷的地形。
進出山谷只有一條路，路不寬，僅供四人并列前行。
山谷內則是有著西城縣周邊最為強大的一座山寨，神火寨！
如今，神火寨的實力更是暴漲數倍不止。
原本只有五千余人的山寨，在四周寨子逃亡投靠之后，赫然是已經達到了四萬之眾！
四萬山匪，就算全是烏合之眾，但僅憑人數，也壓得死外面的三千士卒。
“報！報告大當家，各位寨主，朝廷軍隊距離山谷入口僅有五里。”
一個哨兵山匪來報，卻是已經得知肖文等人行軍的消息，前來告知。
聞言，還沒等上面的那位大當家發言，坐在兩旁的那些逃亡寨主，卻是一個個的雙目噴火，滿臉憤怒。
“哼！這群狗官總算是來了！”
“不過是朝廷麾下的狗腿子而已，又有何懼！”
“老子之前得到消息，老子的烏云寨被那群雜碎一把火給燒了，實在可惡！請炎老大做主，允我等出擊，砍其頭顱，掛于寨門之上！”
“對！看他丫的！之前也就是欺負咱們勢力分散，現在咱們這些弟兄們全部都擰成一股，怕他作甚？”
“砍他丫的！”
……
一人出聲，其余眾人紛紛附和，叫囂著要干掉肖文。
沒辦法。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這些寨主為了活命，不得不棄寨逃亡……
不對，是戰略性撤退！
將力量擰成一股，五指握合成拳，狠狠給那家伙兒一記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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