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亮沉默。
他低頭看自己的右手。
左看。
右看。
橫看。
豎看。
這是自己的手。
為什么剛才不是自己的?
“怎么會這樣,我沒想打他啊,我只想認個小老弟……是,金手指搞鬼?”
不知怎么,他就想到了金手指。
他跟神子申屠驚雷之間,談不上私仇。
二人的相殺,也只是大局帶來的必然結果。
退一萬步,即使有仇,直接打殺了就行,干嘛羞辱人家孩子?
這是人能干的事?
“所以我這金手指是個什么鬼,救了我之后,又嫌我小日子過太好了唄?”
李一亮心中狐疑。
抬頭一瞧。
神子被抽得嘴角流血,眼珠子都紅了。
得,北穴第一宗門靈神教,已然得罪死了。
深吸一口氣,他閉上眼睛。
“你身為神子,何等高貴,怎能做如此不齒之舉?”
睜開眼后,李一亮沉聲開口,眼圈發紅。
他指著身后的侯力劦,聲音發顫:“我的好大哥義薄云天,俠骨柔腸,戰敗于此,你要殺便殺,何必羞辱!”
這短短的時間里,申屠驚雷明顯懵出了不一樣的深度。
除了自己,還有人修行雷牛驚天勁?
比自己還厲害?
他笑得好溫雅,好像因病亡故的二叔。
他笑著走過來了。
他笑著走過來抽我耳光?
好在這一耳光也把他抽醒了,同時也抽得他紅了眼上了頭。
結果李一亮這番話連打帶捧,連捧帶削,他又給整懵了,好像是我錯了?
“誒?不對,我爹都沒打過我耳光!”
一個激靈回神,申屠驚雷冷道:“一碼歸一碼,本神子是不該羞辱他,但你打我耳光……”
侯力劦淚往心里流。
“這兄弟能處,即使心中怨我,有事他也是真上啊。”
之前他對李一亮就很慚愧,結果別人還以德報怨,一心維護他的榮譽。
“申屠驚雷,此事我侯力劦擔了。”他深深看了眼李一亮,一字一句道,“兄弟,我以宗門名譽發誓,靈神教任何報復都落不到你頭上!”
我去終于給圓回來了。
“不過這大哥也能拜,有事他是真上啊。”
李一亮暗松口氣,連忙上前扶起侯力劦,噓寒問暖。
好不容易轉移了仇恨,他才不會再開口拉回來。
申屠驚雷五個手下不知所措。
所以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我們該怎么做?
思來想去,也管不了李一亮怎么就成吊打神子的大佬了,一咬牙就沖上去。
“大不了挨一頓。”
“神子都挨了一巴掌呢。”
結果李一亮還沒動手,申屠驚雷喝道:“承認別人厲害很難嗎,回來!”
五人聞言趕緊退后,內心卻詫異。
“神子平日跋扈,看得起誰啊。”
“今日怎的……”
“難道……是高貴上頭了?”
“高貴?這貨陰啊,給神子戴高帽?”
“定要小心,免得神子被賣了,我們還幫著數錢。”
……
想到李一亮的話以及自家主子的變化,五人互視間,都看到同伴眼里刻著的陰險二字。
“大哥,如今怎么辦?要不要……”
見李一亮右手切左手,侯力劦嚇了一跳,這小兄弟又憨又勇啊。
“不可,俘虜他們,大功一件。”
大功?
李一亮心生歡喜,點點頭:“一切請大哥做主。”
“好。”侯力劦也不啰嗦,壓下因局面逆轉而洶涌的心潮,喝道,“申屠驚雷,給你兩個選……”
話未說完,申屠驚雷就昂起頭:“俘虜便是,但侯力劦你搞清楚,本神子不是你的俘虜。”
這就從了?
堂堂北穴神子啊,這要是傳回去,整個南穴不得翻天?
侯力劦詫異申屠驚雷的反應。
但……
“再不回去,我怕是熬不過了。”
他也沒時間多琢磨,喝令五個添頭用長槍做了擔架,讓李一亮抱自己上去。
“兄弟,你看好他們,一切等回南城再說。”
急著琢磨金手指的李一亮,聞言點點頭,押著申屠驚雷等人返回。
秋殺靈穴是十年南北大戰戰場所在,建有南北二城,是為南北靈穴戰時大本營。
迂回二十來里路,一路無話,眾人順利抵達南城。
“終于到了。”
秋殺南城蕭瑟,不見戰火,卻顯破敗,顯然年久失修。
兩丈寬的城門兩旁,站著兩排軍士,無精打采,直到發現擔架上的侯力劦,他們才紅著臉嗷嗷沖上來。
此番南北大戰,第一日便分出勝負。
他們一直沒等回參戰同門,提心吊膽至今方才看到大師兄,一個個激動不已。
侯力劦強打精神,顧不上一干同門被申屠驚雷震得神魂出竅,先吩咐幾人把申屠驚雷一眾押走。
“兄弟,還未請教?”
直到神子等人走遠,他才開口詢問。
李一亮拱拱手:“天櫨靈穴,穹碧派大弟子,李一亮。”
“好,這次兄弟你功勞甚巨,便留在行營之中,哪兒都別去,等我。”
又囑咐一年輕同門好生照顧李一亮,侯力劦便倒了下去,被火速抬走。
“這位師兄……”
即使沒聽過什么穹碧派什么李一亮,能被自家大師兄叫聲兄弟,留下的神靈宗弟子好奇之余,也不免三分客氣的尊敬。
“小門小派的,師兄可不敢當。”李一亮笑著擺擺手,“與侯兄相識只是意外,叫我李一亮便可。”
“在下神靈宗鐘成,見過李兄。”
鐘成是個能說會道的主,李一亮也不含糊。
二人一路走一路聊,幾句話李一亮就講完了和好大哥相識相交的過程,聽得鐘成頭發都立了起來。
救大師兄!
俘虜神子!
這是人干的事?
同時立起來的,還有真正的尊敬。
另一路的申屠驚雷,離開李一亮后,也走出了神子的風姿。
仿佛他不是被抓的俘虜,而是來訪問的外賓。
見神靈宗眾弟子躲得遠遠的,五個手下湊了過來,忍不住發問。
“神子,為何……”
申屠驚雷擺擺手:“我不是傻子,自有主張,什么也別問。”
“是,屬下多嘴了。”
“倒有件事,”申屠驚雷沉吟道,“侯力劦防著我呢,最遲晚間,我爹就會派人來,你們出去后,想辦法打聽一下。”
“神子請吩咐。”
“那個人姓什么叫什么,什么門派。”申屠驚雷盯著自己的斷手,“我要他的一切。”
小半個時辰后。
申屠驚雷一行被關押入牢,靜謐的秋殺南城隱隱地震起來。
侯力劦經過緊急救治保住了命,修為無后患,沉沉睡去。
一番周到的安排后,鐘成拜離李一亮,晃晃悠悠的,帶著一腦子震驚返回。
把自己丟在剛鋪好的軟塌上,李一亮嘆了口悠長的氣,舒坦了。
短短半天的經歷,比他上輩子二十來年還驚險刺激,搞得他魂不守舍。
“我活了下來,那什么穹碧派多半也能保住了,至于被抓走的掌門……前身兄弟,你想當掌門就給我一巴掌,不想給我兩巴掌。”
右手久久沒有動靜。
“好吧,成功不敢保證,我只能說盡力救你……我們的掌門,你瞑目,走好。”
排除了最后一個嫌疑人——前身后,李一亮就確定,給申屠驚雷一耳光的,絕逼是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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