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蔣氏肉鋪的信鴿飛至南城。
看著李一亮傳回的訊息，眾禁衛有些茫然。
“斷尾求存，還真被他猜中。”
“李兄弟說他們極有可能逃亡北穴，沒可能吧。”
“北穴在神靈教掌控下，一直風平浪靜，未生事端。”
“不對，上次北穴有三人。”
“還有這個，為何要向下院傳他身死的消息？”
……
正說著，議事堂門被推開。
“大人回來得正……大人，您這？”
見龐忍鼻青臉腫，眾禁衛目瞪口呆。
龐忍也沒不好意思，罵咧咧道：“大統領不知發什么瘋，嚷嚷著剪頭發，老子不過攔了一手，就成這樣了。”
大統領剪頭發？
這比禁武司要加俸祿還不可思議吧。
“別問我，我啥也不知道，此事禁言。”
走回主位一坐，龐忍看到書案上的字，一邊開罵，一邊小心翼翼收好。
“嘖，還什么故人情，真閑的慌，李一亮呢，叫過來給我泄泄火。”
柳岸趕緊把訊息呈上，并說了情況。
龐忍心中一驚，不動聲色問道：“你們什么看法。”
柳岸：“除了上次被殺那六人，北穴素無天涯之患。”
龐忍沒有回應，皺眉再問：“傳他的死訊，他想干啥？”
“訊息上沒說。”
“廢話，說了我還問你們？”瞪了眼柳岸，龐忍沉吟，“按他說的做，把消息傳回去，召集人手，火速出發。”
所以您剛問我們什么看法，這不就多余了嗎？
第二日清晨。
天下書院下院收到禁武司傳訊。
“李一亮，好熟悉的名字……”
“上次護送沈教習的那人，據說此人是有德之才。”
“給沈教習送過去吧。”
……
正在上課的沈中括接到訊息，呆立良久……
“哈哈哈哈，蒼天有眼吶！”
沈中括放聲狂笑。
但想到不久前傳來的南城四句詩，以及我沈中括恨不得叫他一聲爸爸的傳聞，他又嚎啕大哭。
當然，無論哭笑，罵的都一樣。
“今日自習，好自為之。”
“教習，您干嘛去。”
“奔喜喪，哈哈哈！”
眾學生一聽，趕忙落筆記載：“某日，沈師言傳身教，奔喜喪，需大笑。”
“奔喪？”下院監院皺眉，“外面局勢不明，即使天涯分舵被滅，但余孽可能尚存。”
沈中括躬身一拜，切齒道：“君子不欺于心，老師常言，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此番若不奔喪，我對得起我爹……呸，我還是人嗎？”
監院感動，遂準之。
緬蒼小樹林。
“銀子銀票還我。”
他媽都一夜了，天亮了問我要？
出手兼搜身之人眼神陰沉。
李一亮：“天亮看得清，少了怎么辦？”
“給他，”黑衣人皺眉，“半月前你才去了中書城，那邊給你的銀子呢？”
老八不情不愿掏出熱乎的銀子，抱怨道：“沒了。”
“哼！”黑衣人重哼一聲，從懷里摸出幾錠丟了過去。
所以金手指的作用范圍是一個分舵，這邊南穴本土天涯沒受影響？
拿回銀子，李一亮邊琢磨，邊打開驅寒丹悶了小半瓶，靠樹假寐。
整整一天，沒人管他，也沒人說什么時候離開南穴。
看似平靜的樹林，周圍至少三十多人潛伏。
不時有人來找黑衣人匯報消息。
其中一條是……
“兩天了，九爺還沒消息。”
黑衣人沉吟少頃，看向李一亮。
又想試探我？
反彈反彈反彈！
“別看我，我不知道。”李一亮嗤笑搶答，“那位爺什么性子，你們不清楚？”
黑衣人的試探胎死腹中：“再等等。”
又是一日過去，李一亮也急了。
“南城那邊沒收到消息，還是沈中括有宰相肚量？”
還有這黃牛的邪魅一笑，小爺我受不了了啊。
黑衣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冷聲發令。
“遲恐生變，不等了，立刻出發。”
窸窸窣窣之聲響起，眾人行動迅速，不多時便整隊完畢。
“好家伙，兩百多人？”
怕是誰都想不到，靈穴本土培養的天涯勢力，不比分舵小多少。
李一亮咂舌之余，不免憂慮。
“這兩百多肯定不是全部，若全引出來，龐忍吃得下？”
就在此時，一只蜂鳥如箭般射來，黑衣人伸手攬住。
“老大，什么事？”
黑衣人激動得手抖了下：“沈中括出來了。”
老八大喜，忽而一皺：“會不會是禁武司的圈套，那狠人……”
“什么狠人？”李一亮上前。
“關你何事，退下。”
李一亮冷笑：“在我眼里，都是垃圾。”
老八一臉不屑：“彈指間覆滅分舵，你哪兒來的臉和這狠人比？”
李一亮捏住雙頰，免得笑出來：“就這？”
“僅從傷痕就能推測出功法，聰慧如斯，你能？”
會說話就多說點，李一亮：“垃圾。”
“老大別攔我，我非得……”
黑衣人拽開老八，緩緩道：“若能抓住沈中括，我們就能將功贖罪。”
“那就抓唄。”
“但不知是不是禁武司陰謀。”
“陰謀最怕將計就計。”
黑衣人眼前一亮：“說說。”
僅半炷香，黑衣人心中大定，看李一亮的眼神多了分感激。
“若此事能成，大功一件！你果然有能耐。”
“我的厲害，你遲早會知道。”李一亮邪邪一笑，轉身離去。
“老大，真聽他的？”
“你覺得如何？”
“夠狠，膽子也大，拋開我對他的個人看法，能行。”
“那就去做，”黑衣人想了想，低聲警告，“日后多提防這種陰人。”
半個時辰后，兩百多人四散而動。
李一亮等十人一組，老八負責，任務是抓沈中括。
沈中括離開下院一天多的時間，至今還在中書城。
“這么慢？”李一亮皺眉。
老八道：“據說在準備奔喪之物，甚是周全。”
李一亮嘴角一抽：“可能是他爹死了。”
“不能，他幼時喪父。”
“就不能有個繼父？又或許，達者為爹。”
有道理，讀書人的事，我們是不懂的。
老八默默記下，準備有空找細作的麻煩。
大半日疾行，眾人抵達中書城。
被禁武司屠了一遍的中書城，森嚴氛圍尚存。
老八藝高人膽大，帶隊昂首入城。
和細作接觸后，不多時于酒肆找到沈中括。
酒肆二樓，沈中括酒興甚高，以詩下酒，好不歡快。
“這是奔喪？”老八皺眉，“會不會有陰謀。”
李一亮看不下去了：“抓起來邊揍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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