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打得不可開交，罵得不可開交，瞅著時間都半炷香了，沈中括驚訝之余，不免蠢蠢欲動。
這小子能撐這么久？
他剛才是不是給了我什么眼神，我沒體會到？
要不要跑……
老人黑臉出現。
沈中括暗呼僥幸，一臉這是你們二人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看著這張臉，老人揚起準備抽人的手落下。
“老頭你還挺新潮的，煙熏妝六得很，沒少騙小姑娘吧。”李一亮繼續亂噴。
“是可忍，孰不可忍！”
押送俘虜的路還沒走兩步，老頭再次怒轉入林。
我都想打死他，沈中括面無表情，甚至打了個哈欠。
一直到入夜。
三人走了不到十里的路。
沈中括途中斷斷續續睡了七八覺，精神抖擻。
老人進進出出數十次，走路腿都打哆嗦了。
但他沒有屈服，有股氣支撐著他。
沈中括勸道：“算起來你三天三夜沒合眼了，他又傷又累，也要休息，實在不放心……我幫你守夜。”
老子今日遇到了兩個奇葩啊。
老人橫了眼沈中括：“你也別得意。”
沈中括誠懇道：“他太過分，我是君子，幫理不幫親。”
“你以為我沒接應的人？”老人突然沖著樹林大喝，“老夫的人馬上就到。”
整整半個時辰，林中毫無動靜，他忍不住大笑。
“聽到有人接應就跑了，鼠輩。”
這下我可以好好休息一會……
“一共二十六人，干掉了二十五個，剩一個給你收尸。”李一亮聲音傳出。
老人噌的起身，一臉不可置信：“不可能，這么短的時間……”
咣當X3。
三枚屬于小隊頭領的鐵牌從林中丟出，掉落老人腳下。
“現在的老頭究竟怎么了，動不動就自曝，謝謝啊。”
“王八蛋，拿命來！”
沈中雙手抱后腦勺，靠在樹上輕喃：“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突然林中一聲慘叫。
他猛地坐直，眼里絲絲震撼。
是老頭的聲音。
老人一瘸一拐走了出來。
借著月光，沈中括看到老人右腳流血不止，似貫穿傷。
這是被陷阱搞了？
“告訴我他的一切，”老人到了崩潰邊緣，走到沈中括面前，一字一句道，“我要他……”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六品力士連七品小菜比都殺不死吧。”小樹林響起驚詫聲。
只見老人抬頭望了會兒天，自暴自棄咧嘴一笑，頭一歪吐出三字，轉身一瘸一拐進了林子。
“都得死！”
一個時辰后。
“老夫，老夫練的不是假功！苦修六品《紫霞無極密鑒》四十載，氣若混元，攻防一體，且有破氣之能，你安敢，安敢輕視……”
“那就是你人不行啊。”
“我，我恨，恨啊！”
子時剛過。
李一亮提著個大包裹，打著晃的走出樹林。
沈中括立馬彈起，嘴銜著胸前繩頭一扯，繩子簌簌下落。
“那，那老頭呢？”
李一亮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擺擺手硬生生倒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
沈中括坐立不安，忽一咬牙，小心翼翼走入林中。
不多時啊啊啊大叫跑出，看李一亮如同見鬼。
七品搞死六品，這都不是越境了，堪稱越階！
李一亮沒啥感觸。
搞老人不累。
第一次交手，他還心驚肉跳，沒想到老人自曝一句三成力，他自信了大半。
后來交手數次，確認敵我戰力差距并不大，他就更自信了。
“女人我打不過，老頭我還不能欺負欺負？”
所以他辛苦折騰一天，也只是不想暴露真實戰力。
畢竟……
還要防著龐老六派人尾隨，這貨干得出來的。
累著他的還是女人。
“長發女戰力還可以變強，不就是揪了下頭發嘛，這就不講武德了啊。”
昨夜他大發神威，今夜就被捶成了死狗。
更讓他接受不了的是，長發女施展的功法沒變，戰力卻飆升了一半至少。
所以小姐姐戰斗技巧點滿了，之前都讓著我的咯？
“女人你再欺負我，信不信我當場晉升六品……”
李一亮連忙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出腦子。
七品的都搞不過，給自己整個六品的？
他不會腦殘到把暴力女性朋友變成后媽——朋友可以分，讓后媽滾得問爸爸，性質都不一樣。
“我要變強！”
既然六品《紫霞無極密鑒》不能動，那……
“走走走，現在就送你去下院。”
一個鯉魚打挺，李一亮滿血復活。
先去復查了下和老頭最終一戰的戰場，發現能暴露的只有自己的聰明才智后，他就扛著收繳的武器大禮包，殺向下院。
“怎么魂不守舍的？”途中，李一亮看向沈中括。
沈中括嚇了一跳：“啊，沒，沒。”
“哈哈，是不是被我的聰明才智嚇到了？”
你是不是對聰明和才智有什么誤會？沈中括木然點頭：“必須的。”
“你有了不顧一切推薦我入學院的念頭？”李一亮正色道，“這不可能，除非……”
除非我死。
收了你這么個臟東西，每年祭拜文廟我不得都請假？
“除非有膏火錢。”
啊呸。
是我又又又低估你了。
沈中括險些一口啐出來，轉過臉笑道：“十本，我三年額度全送你，我不讀書了。”
老人似乎是未知勢力的終極殺招，至下院百來里路，再無意外。
“這就是下院？”
李一亮環顧打量下院，墻又高又白，閣樓又高又紅，院門又高又寬。
“高啊。”
“旁人也如此稱贊天下書院的。”
到了書院，沈中括氣場就來了，四方步這么一走，李一亮被動變身小跟班兒。
進了院門，沈中括緊繃的肩膀一垮。
舒坦。
放下了一路的生死。
哦這是次要的。
“你是現在去藏書樓借閱？”不等李一亮回復，他加快步伐，“好吧，那抓緊時間隨我來。”
藏書樓就占了個高字，共五層。
身為預備教習，沈中括只能入前三層。
“你既已七品，直上三樓便可。”辦好了手續，沈中括叮囑道，“不得損壞，不得私藏，選定書籍到前臺備案，領了拓本，就可以走了。”
李一亮沉默不語。
沈中括心驚肉跳。
他想干嘛？
他是不是看出我送瘟神的心態了？
“書院可有地方處理這些東西？”李一亮拎了拎武器大禮包。
就這？那我就坦蕩了。
沈中括連忙道：“有有有，我帶你……我去幫你換，保證高價。”
晌午。
入藏書樓三個時辰的李一亮，捧著十一本書，雙腿打著顫走出。
沈中括疑惑：“你怎么了？”
“浩如煙海啊。”
“汗牛充棟啊。”
橫掃前三層的李一亮，激動握住沈中括的手，抿著雙唇，良久才嘆出一句。
“沈教習你努把力，趕緊六品啊。”
想到躺在小樹林的六品老人，沈中括笑得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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