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學生們中有一大半是方致遠的粉絲，完全是沖著方致遠來的，他們根本不懂金融，更不懂炒股，對方致遠的問題面面相覷，只能環頭四顧，看誰能回答。
在場學生中商學院的學生也不少，他們中有學經濟的，有學金融的，也有學管理的，但真正炒股，而且懂股市的很少，對這個問題也是面面相覷。
只有為數不多的人將手舉了起來，稀稀拉拉的。
方致遠指著最前面的一個男生道：“這位同學，你來說說。”
男生站了起來：“年底的時候時候資金會回籠。”
方致遠笑著點頭道：“說得不錯。全世界的股市都是資金推動型市場，涌入股市的錢越多，股市越繁榮；錢要是大規模流出，股市就會變成熊市。中國股市交易主體是散戶，而左右股市流動性的是銀行體系，中國銀行有一個特點，年底會把當年到期的貸款逐步收回。
由于銀行系統把貸款大規模收回，企業需要會把錢交給銀行，再加上到了年底企業需要大量的資金用于各種費用的支付和獎勵，同時為第二年作準備。在這種情況下，錢就會從股市流出，于是，股市的成交量會減少，同時股價會下跌。
過了元旦情況開始發生逆轉，因為銀行體系重新開始大規模放貸，為了搶到業務，有些銀行甚至會把條件放得很寬。錢又大規模從銀行流出，其中有不少錢流入股市，于是，股票就被拉起來了，成交量也上去了。”
現場經濟學相關專業的學生都聽明白，要么若有所思，要么不住點頭。
方致遠繼續往下講：“類似現象很多，比如春節前股價大部分時候會漲，這叫紅包行情，兩會之前股價也是漲的時候比較多，這叫兩會行情。正因為很多現象用三因子模型解釋不了，我才自己動手搞模型，最終搞出了五因子模型。我的模型不是完美的，也有解釋不了的異象，但解釋力要比三因子模型強很多。
在搞出五因子模型后，我對紐約證券交易所最常見的12個異象進行檢測，發現能夠解釋全部12個異象。我非常興奮，馬上進行第二輪檢測，將異象樣本擴到了紐約證券交易所1967年到2011年所有的異象，一共73個，最終結果是可以解釋其中61個。”
現場金融專業的學生發出“哇”的驚呼聲，他們知道方致遠的五因子模型解釋力很強，甚至有可能取代三因子模型，但解釋力會這么強。現在看來五因子模型不是有可能取代三因子模型，而是絕對會取代三因子模型。
他們眼睛里閃著激動的光，小聲議論起來：“方師兄真太厲害了，他的模型真是吊打尤金法瑪的模型，取代三因子模型簡直是板上釘釘的事啊！”
“搞出capm模型的威廉-夏普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搞出三因子模型的尤金法瑪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方師兄將來不會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吧？”
….“光靠五因子模型可能性不大，但方師兄才24歲，就搞出了這么厲害模型，直接取代諾貝爾經濟學獎獲獎者的模型，未來完全有可能搞出更厲害的東西來，將來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是完全有可能的。”
“……”
方致遠繼續往下講：“下面我來講講五因子模型，根據這個模型，股票的預期風險溢價由5個因子決定。第一個是市場因子，市場因子可以吸收近一半的宏觀方面的市場風險溢價因素；然后還有市值因子，也就是股票市場在市場上的體量和規模；我加入了三個新因子，第一個是投資因子，準確的說是實體投資而不是金融投資，比如你蓋一個工廠，這是實體投資，不是金融投資；第二個是盈利因子，即利潤除以賬面資本，最后一個是行為因子……”
學術廳里非常安靜，只能聽到方致遠的講課聲，以及沙沙做筆記的聲音。由于方致遠引經據典，結合各種真實桉例和八怪進行講解，就連那些不是經濟相關專業，也沒有炒股經歷的學生業務都聽得津津有味。
一個半小時的講座很快結束，方致遠進行了一個簡單總結，然后宣布：“我要講的內容就講完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場學術報告算是勝利結束！”方致遠看了看下面學生，笑著道：“下面是提問時間，大家有什么想問，都可以提！”
現場的學生們聞言，呼啦一下，都將手高高舉起。
方致遠的目光在現場掃了掃，落在一個男生身上，點了男生的將。
那男生站起來，激動地道：“方學長，你剛才說你是炒股的過程中搞出五因子模型的，能做出這么先進的模型，你肯定是炒股高手，不知道你對技術分析怎么看，我感覺很多人都看不起技術分析，巴菲特說，技術分析就是看著后視鏡往前開車；而索羅斯更是認為技術分析無非是一些陳詞濫調，不知道你是怎么看？”
方致遠想也不想，就道：“他們說法是針對大資金而言，如果資金體量比較大，技術分析是玩不轉的。如果你們將來想要進公募、私募，或者投行，技術分析確實沒什么用處。如果你是個人投資人，技術分析是有價值的。因為散戶做基本面分析太難，沒有一個團隊的話，你是很難拿到足夠信息的。不過現在市面上的那種只看圖表的技術分析價值也不大，我認為真正的技術分析是建立在統計學和心理學基礎之上，是分析人的行為的。
我們知道股市本身不會產生效益，我們在股市賺到的錢，是其他人虧掉的錢。這是一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小蝦的世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劉慈欣的科幻小說《三體》，在三體中有一個黑暗森林法則，金融市場就是一座黑暗森林。股市稍微好點，期貨市場真的是黑暗森林，你的持倉情況一旦暴露，就會引來群狼的圍攻。
….大家都知道摩根在金融領域的地位，在2012年上半年，摩根大通巨虧將近70億。摩根大通為什么會虧這么多錢呢？原因很簡單，摩根大通非常有名的交易員，綽號倫敦鯨的布魯諾-尹克希爾做合成債券的過程中，暴露了頭寸，引得各路對沖基金圍獵。最終強大的倫敦鯨抵御不住群鯊的圍攻，只能巨虧退出。
由于我們的對手是活生生的人，技術分析也應該是通過數據和行為，分析出對手的各種信息。當你將對手的情況摸透，那他接下來的行動就比較好預測，我們自然就能夠輕松獲利。我認為做技術分析，最重要的是掌握行為經濟學或者行為金融學。”
現場經濟相關專業或者炒股的學生都只覺眼前一亮，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看到了他們以前從沒有見過的美麗風景。他們看方致遠的眼神，除了興奮和激動之外，還有深深的崇拜，就像陳小刀看到了賭神高進似的。
一個長得頗為秀氣的女生站了起來：“方師兄，最近兩年國家開始搞金融創新，我想問我們現在是否已經形成較完備的金融創新環境？比如說適合金融創新的基礎金融產品是否都已經覆蓋整個金融市場？金融監管對金融創新的監管是否已經具備？”
這個問題有點大，不是很好回答，方致遠沉吟了兩秒鐘，開口道：“我們現在不具備金融創新的環境，但創新永遠領先于監管。國家搞金融創新是未雨綢繆，去年我們國家的經濟增速為7.7%，增速已經開始下降，在未來幾年增速還會繼續下降。我們城鎮化率已經接近54%，到2020年，城鎮化率差不多會到64%，那個時候房地產牛市就會走到盡頭。我們經濟增長本來就在放緩，又失去了房地產這個支撐，那就必須尋找新的增長點，于是，國家開始搞一帶一路，搞新能源補貼。
金融創新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提出來的，就是希望像互聯網行業那樣，通過先創新后監管的模式，培養出幾個像阿里這樣的金融公司，進而帶動整個行業起飛。我本人并不看好金融創新，尤其是不看好互聯網金融。金融最核心的內容是信用和風控，而互聯網金融缺的就是這兩樣；如果互聯網金融公司回歸到金融，那跟傳統金融公司就沒區別了。”
本來提問時間是半個小時，由于金大的學生太熱情，提問太踴躍，提問環節整整進行了一個小時，依然沒有結束。李保國知道方致遠晚上還要去松江，便果斷宣布今天的學術報告到此結束。
李保國親自將方致遠送到樓下的汽車旁邊，頗為不舍地道：“致遠，現在已經五點過了，已經是晚飯時間。要不你今天就別去松江了，明天再過去吧！”
方致遠攤開雙手道：“沒辦法，明天松江電影節正式開幕。《繡春刀》劇組其他人都已經到松江，已經開始進行宣傳。本來我今天早上就應該過去的，因為學校這邊有事，我是專門請假過來的，真的沒辦法。”
李保國有些不甘心地道：“我這話說出來你可能不愛聽，以你的條件和能力去當演員真的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以你的能力和天賦，完全可能成為我們國家經濟學領域的代表性人物，甚至將來拿諾貝爾獎都不是沒有可能。”
方致遠對搞學術真的沒太大興趣，郎咸平牛逼吧，是公司金融開拓性的人物，手里握有10多篇頂刊，論文引用量比國內學者加起來還要高，可又怎么樣了呢，最終還不是成了笑話。他笑著搖了搖頭：“沒辦法，演戲是我最的興趣。等《瑯琊榜》拍完，我可能會空大半年出來。到時候就不會像現在這么忙了，有大把時間交流。”
李保國擺了擺手：“那行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方致遠拱了拱手，轉身鉆進了車里，讓司機前往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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