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縣里最好的國營賓館,吳國單位給開的介紹信很管用,而李恩惠在聽到一天要十八塊錢時頓時拉了拉王牧之衣袖。
“牧之,這也太貴了吧,咱們還是隨便找個地方湊合一下吧。”
“窮家富路,出來就不要湊合,再說你男人我還是花得起這點錢,你得好好休息才行。”
聽著王牧之的話,李恩惠感到格外溫暖,欣然接受。
等安頓好一切,二人直奔家里。
......
李家。
前些年李家遭到了批斗,后來進行了平反還安排了棉花廠的工作,現在一家人住在棉花廠的家屬院里。
時值中午,李家人正圍在一起吃飯。
比起下鄉時候的李恩惠吃白菜幫子,李家的伙食可算是好上百倍。
米飯,蔬菜,肉食。
盡管已經是昨天的剩菜剩飯,可看起來分量依然不少。
一張長條桌旁,李恩惠的父親李墨白,母親張香愛,弟弟李董,妹妹李恩君四人坐著。
“媽,李恩惠到底還回不回來,工廠那邊催我好幾次了,她要是再不回來,我工作那事都得黃了。”
李董用筷子一下一下地扎著碗里米飯,滿臉不爽。
“兒子別擔心,你的工作肯定沒問題,聽話。”張香愛先是哄了哄兒子,然后一巴掌拍在男人李墨白身上怒喝:“吃什么吃,別吃了,兒子的工作都快沒了,你還有心思吃飯,也不說想想辦法?”
李墨白似乎已經習慣了妻子這種說話方式,放下筷子滿臉無奈。
“我能有什么辦法,那女娃現在遠在千里之外,咱們給他寫了那么多封信都沒回,我還能跑去黃土高原抓人啊!”
“憑啥不能抓,要是再過兩天見不到人,你就給我去把人抓回來,還反了她了!”
“行了行了,我估計這丫頭片子也快回來了,她還沒這個膽子!”
“我告訴你李墨白,這次等她回來直接給我把她捆起來,到時候直接往那家人一扔,這事不就成了。”
張香愛說得那叫說得那叫一個干脆,洋洋得意的樣子像極了黃鼠狼。
更讓人心寒的是,全家人對此沒有半點異議,仿佛這就是天經地義一般。
正在吃飯的李恩君抬頭討好笑道:“媽,一會吃完飯我想去上街,你給我點錢唄。”
“一天到晚就知道要錢,一會給你。”張香愛翻了個白眼冷喝:“一會老娘還得再給李恩惠那個賠錢貨寫信要點錢,每個月才給寄這么點,夠誰用?”
“媽,這次多要點,李恩惠肯定有錢,一定是自己藏起來了,就說你病得快死了,讓她掏錢!”
張香愛怒罵一聲,卻沒有半點生氣,似乎覺得這樣做還挺有道理。
殊不知,門外的王牧之和李恩惠將這一切都盡收耳底。
李恩惠呆呆地站在門外,手上一松,點心掉落在地上。
李恩惠沒指望家里人會改變,可至少她覺得家里面會將事情做得更情做得更隱晦一些,說得更委婉一點。
可真當站在這里她才發現。
自己的家人非但沒有如此,反而像是發酵了一樣,變本加厲,更加肆無忌憚。
這一刻,李恩惠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腦子有些暈乎,幸虧旁邊的王牧之眼疾手快一把將妻子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