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風來到范卻的私塾的時候,正好碰到范卻在授課。
就在范卻那個用籬笆圍起來的院子里,傳來了陣陣的讀書聲。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
隔著籬笆,范卻也看到了林清風等人的到來。
范卻對著林清風輕笑了笑,表示了歉意。
他正在上課呢,不能接待。
林清風笑著回應,讓他盡可把課講完。
林清風三人就這么站在籬笆外面,等著范卻把課講完。
林清風發現,這個范卻講課的時候,跟自己談話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在這個時候,范卻十分的專注,臉上帶著的,是驕傲的神情。
林清風甚至在范卻的臉上,看到一絲的驕傲。
這讓林清風想到自己在長安縣城里打聽到的范卻。
那個時候的范卻不是現在這樣的落魄讀書人。
是老師,同窗眼中前途無限的少年郎。
期待在科舉中高中,期待娶得自己心愛的姑娘。
范卻站在院中大喊一聲:“下課!”
孩子們齊齊站起來,恭敬的喊道:“多謝先生!”
然后,再飛快跑出院子。
看到林清風幾個人站在這里,孩子們也沒有絲毫波動,笑著跑開了。
林清風是什么人,多大的官,對于孩子來說,沒有意義。
等到孩子們都跑走了,范卻才來到門口,一臉微笑的看著林清風。
“林大人這次前來,想必是剛剛從長安縣城回來吧!”
林清風點點頭道:“不錯!”
范卻輕笑一聲:“那我的故事,您也打聽清楚了吧!”
林清風沉迷了一下,搖搖頭道:“還不是很清楚,你當年也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學業有成,家境殷實,怎么會落得如此田地呢!”
范卻自嘲一笑,抬頭仰望四十五度,臉上浮現了一絲追憶的神色。
“想當年?想當年的我,用意氣風發來形容,都不夠,可以說是年少輕狂了!”
“當時,王田生的學問,大家認為是最好的,我只能算是中上而已,可是,我從來沒有服氣過!”
林清風沉默的點點頭,本來就文無第一,讀過幾年書的年輕人,不服其他人,也是正常的。
范卻仰著頭,嘴角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當年,我信心滿滿的準備參加科舉,期待高中,等我高中了,我就娶王田生的妹妹為妻!”
“我那時候想,我可能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吧!”
說到這里,明明是幸福的事情,范卻臉上的笑容卻更加苦澀了。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確實讓無數人羨慕。
范卻閉上眼睛,淡淡的問道:“林大人,你們能體會到我當時的心情嗎?”
林清風嘆了口氣說道:“須知少年凌云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范卻一下子愣住,感覺自己的內心被擊中了。
“須知少年凌云,曾許人間第一流,好,說的好啊,林大人,好文采啊,如果是十八年前,我們一定會成為知己!”
林清風沒有理會范卻的馬屁,輕聲說道:“在最得意的時候,你突然發現王二妞懷孕了,是嗎?”
范卻狠狠都點點頭:“當時,當時我剛參加完科舉,信心滿滿卻名落孫山,我失魂落魄來到王家村,想要尋求心愛的人安慰,卻得到是她懷孕的噩耗!”
“我當時不能接受,十分的憤怒,一氣之下就罵了她離開了!”
林清風聽的出來,此時的范卻,充滿了悔恨。
“你愛她?”林清風問道。
范卻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我也是在那天之后,我才知道,我有多愛她,沒有她,我的世界再也沒有了色彩,我整日渾渾噩噩,不再讀書,整日流連煙花之地,直到家產全都被我敗光了,生活日益拮據!”
林清風嘆息一聲,也覺得范卻的遭遇令人唏噓。
范卻跟王田生不同。
王田生落得今日的地步是咎由自取。
但是,范卻什么都沒有做錯。
可是,依然落得這幅田地。
林清風看了范卻一眼,這十八年過去了,范卻此時,儼然是個落魄的中年人。
絲毫看不出,這曾經也是一個書生意氣的少年。
林清風問道:“你為什么來到了王家莊!”
“為了離她更近一些!”范卻答道。
當時,我聽到了她死去的消息,才知道,原來我從來沒有恨過她。
來到王家村,打聽了她的事情。
我更加確信,當年都事情,她也只是受害者而已。
這讓我更加的愧疚了,我當初,要的不嫌棄她,我們現在也許會生活的很辛苦了。
林清風輕笑一聲,并不同意范卻的話。
就算是范卻當時忍了,難道,他還能忍一輩子嗎?
林清風并不相信。
不過,林清風也沒有反駁他,沒有意義了。
林清風淡淡的說道:“所以,你來到了王家村,當一個教書先生,就是為了能離她近一點?”
范卻點點頭道:“不錯,我就是這么想的,反正我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這里,讓我心安!”
范卻的表情也回復了平靜。
林清風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那你為什么要殺王二和李四海!”
范卻愣了一下,看著林清風突然笑了。
“林大人,你說這話,可有證據?”
林清風盯著范卻,一言不發。
當然沒有證據,不然,就不用跟范卻在這里廢話了。
范卻嘿嘿一笑,輕聲說道:“林大人,沒有證據,我是不會承認的!”
說著,范卻就朝屋里走去。
看著范卻進去的背影,周琳和陸杰有些著急。
既然林清風說范卻是兇手,那他們就相信,范卻一定是兇手。
只是,現在沒有任何的證據。
甚至,連范卻為什么要殺王二和李四海都不知道。
林清風嘆息了一口氣,輕聲說道:“走,去王二家問問!”
李四海的死,沒有突破口,但是,王二的死,林清風還是覺得蹊蹺。
最難的一點,就是保證王二的兒子,會把那個毒紅羅果給王二吃。
來到王二的家里,正好見到王二正在出殯。
連王二的兒子大寶,一臉呆滯的站在旁邊。
父親的離去,對于他來說,有些理解不了。
林清風讓周琳和陸杰不用跟著,他一個人過去。
慢慢的蹲在大寶的面前,林清風小聲的問道:“大寶,你那天為什么要把紅羅果給爹爹吃啊!”
林清風剛問完,大寶哇的一聲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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