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散了，未央宮里只剩下帝后，謝知蘊一馬當先沖到內殿，想看看剛才醒的到底是哪個。
果不其然，他的小球兒睜著大眼睛，正試圖往哥哥那邊蹭，哥哥似是心有所感，撅了撅嘴，卻沒有睜開眼睛。
謝知蘊下意識想幫忙去戳一戳長子的臉，就被陸夭從后面捉住了手臂。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人家好端端睡著，你非要去搗亂！”
謝知蘊有些心虛地笑笑，就見陸夭上前，輕車熟路將女兒抱起來，小球兒見母親來了，登時瞪著小腿兒高興起來。
謝知蘊望著那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眉目漸漸舒展。
嬌妻愛女，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就在身邊，那股子踏實感從心底涌出來，整個人都熨帖起來。
為了讓長子好好睡覺，陸夭將愛搗亂的小女兒抱到外殿，謝知蘊隨之也跟著出來。
“你是不是提前探了底剛剛才敢硬指婚？”
謝知蘊幫忙給陸夭墊了個軟墊子，扶著她們娘倆坐下。
“我表現得很強硬嗎？”陸夭順手拿起個小小的布老虎逗弄孩子，“但那種情況下，如果不快刀斬亂麻，還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時候。”
謝知蘊暗道陸小夭真是運氣好，兵行險招居然誤打誤撞讓她中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開口問道。
“小九是怎么回事？那么義憤填膺，好像誰欠他銀子一樣。”
這話倒是提醒了陸夭。
她不是看不出來小九那點情緒，只是覺得可能是玩伴心態作祟。
可剛剛眾人道賀的時候，余光瞥到那孩子黯然離去的背影，多少還是有點擔心。
“找個時間，我單獨和他談談吧。”
謝知蘊聞言危險地瞇起眼。
談？談什么？他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有什么可談的？
就聽陸夭又嘆口氣，說道。
“雖說小九更親些，但今日既然應承下婚事，自然是先盡著這一頭。”她伸手撫弄一下小球兒的腦門，露出個溫婉的笑，“子君雖然年紀還小，這一半年未必真的嫁過去，但都說女孩兒從出生就得開始籌備，所以眼下就得預備起來。”
謝知蘊聞言心里有點堵，看看尚在襁褓里的小女娃，不難想象也有這么一日。
帝后二人正一句一遞地說話兒，就見孫嬤嬤進來回稟道。
“子君姑娘去送寧指揮使了，老奴回來的時候，太后那邊掌事嬤嬤來送信兒，說薛府來人請示，二姑娘的婚期定在幾時比較好？”
陸夭恍然想起還有這檔子事兒，這一個多月，估計薛云茹在府上日子也不大好過。
“讓欽天監挑個最近的吉日，趕緊過禮吧。”
孫嬤嬤點頭應下，但人卻沒動，陸夭頗覺詫異，回頭看向孫嬤嬤。
“還有事？”
孫嬤嬤看了眼寧安帝，欲言又止，若是往常，謝知蘊可能就給主仆倆騰地兒了，可今日他閨女正醒著，而且爺倆眼神交流正起勁兒，他顯然不愿意挪地方。
“有話直說就是了，這未央宮里，難道還有朕聽不得的秘密？”
孫嬤嬤心說這可是您讓我說的，當下也沒客氣。
“德太妃在披香殿讓人傳出話兒來，說想親自面見皇上。”
陸夭尚未說話，謝知蘊登時起身，訕笑道。
“朕想起來御書房今日還有幾封折子沒批，得趕在明日早朝之前批閱好，晚膳的時候我再過來。”
陸夭嗤笑一聲，伸手攔住他。
“不是皇上說的，這未央宮沒有你聽不得的秘密，況且那德太妃也是要面圣，我們可做不了主。”
這一刻謝知蘊深深痛恨起剛剛自己的口不擇言。
德太妃于他而言很有幾分狗皮膏藥的感覺，從少年時便一直粘著不放，他如今有妻有子，對方竟然還沒有淡出他的生活。
然而騎虎難下，也只得硬著頭皮問道。
“她要見朕作甚？”
孫嬤嬤清了清嗓子。
“德太妃不肯透露，只說要親自見到皇上的面，單獨跟您講。”
謝知蘊內心愈發慌亂，但見陸夭似笑非笑地看他，清清嗓子回道。
“那就帶到未央宮來吧。”
小球兒在陸夭懷里掙扎了兩下，謝知蘊急忙接手抱過去，就聽陸夭輕笑道。
“剛剛皇上不是還說御書房有折子，非得在明日早朝之前批完，怎么現在又不需要了？”
謝知蘊惱羞成怒，乜了陸夭一眼。
“皇后娘娘定要這樣趕盡殺絕嗎？”
這話說的，最后連孫嬤嬤也掌不住笑了起來。
待她出去帶人，謝知蘊見縫插針沖陸夭小聲抱怨。
“當著孩子，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陸夭聞言倒覺有些好笑。
“她才一個月大，若是能聽懂這些，真是成精了。”
孰料謝知蘊卻一本正經地反駁她。
“法不傳六耳，有些事情，我們夫妻倆知道就算了。”
小球兒像是知道她父皇在說自己，伸手巴著謝知蘊的臉，咿咿呀呀起來。
謝知蘊見狀趕緊安撫。
“父皇沒有別的意思，球兒別生氣，你若想知道，大了說給你聽便是。”
陸夭正想打趣一物降一物，就聽屋里傳來嬰兒哭聲，兒子也醒了，她匆匆起身，親自過去抱。
小太子這一個月著實是長開了，小臉又白又嫩，大眼睛黑亮亮地，撲閃撲閃，只是顯得比妹妹穩重些，窩在陸夭懷里很是乖巧的樣子。
謝知蘊見她把孩子抱出來，便道。
“一個男孩子，還沒有他妹妹活潑，待到懂事些，真該丟到宋老將軍那里去磨練磨練。”
陸夭想到逸兒手上那些繭子，再看看懷里粉妝玉砌的娃兒，登時決定把這個計劃扼殺在搖籃里。
“他一個儲君，要那么活潑作甚。”
正說著，便見孫嬤嬤帶了德太妃進來，不看則已，一眼看過去，陸夭猛地吃了一驚。
小劇場
陸夭：我兒子都是儲君了，還要去軍訓吃苦？笑話！
謝知蘊【小聲嘀咕】：慈母多敗兒。
小球兒【os】：你敢大點聲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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