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落下的這天，王若蘭召見了在宮中教坊學樂多日的錦娘，命她為自己彈奏。
屋里放置了好幾盆炭火，整個殿內都是暖烘烘的。
王若蘭斜倚在軟塌上，愜意地聽著琵琶聲，直到聲音落下后，她這才開口問道：“本宮聽聞前兩日皇上召見了你，你給皇上彈的是什么曲兒啊？”
“回皇后娘娘，正是奴婢方才為娘娘所彈奏的。”
錦娘如實回稟著。
比起剛進宮時的緊張和膽怯，在熟悉王宮里的環境后，已經可以從容應答了。
“是嗎？”
王若蘭挑了下眉頭，對錦娘的話頗有幾分將信將疑，見錦娘低著頭，便下令道：“抬起頭來。”
“是。”
錦娘不自覺吞咽了一下喉嚨，照王若蘭的吩咐將頭抬了起來，目光卻往下落，不敢直視王若蘭。
“你不用緊張，本宮就是隨便問兩句。”
王若蘭淡淡地說著，“你第一次見皇上是什么時候？”
“奴婢進宮當天，是梁公公引著女婢叩見皇上。”
“這么說來，你之前是沒見過皇上了，那皇上又怎么會知道你？”
王若蘭試探問著。
她認定這個錦娘來歷不簡單，她父親和祖父查起來，竟是一無所獲。
明明是罪臣家眷，卻查不到出身何家。
她父親和祖父的意思是切莫再追查下去，叮囑王若蘭多留意錦娘。
“回皇后娘娘，奴婢為罪官之后，父親負罪身死，家中男丁發配邊關，女丁被貶入官奴婢，母離兄散，天各一方。”
錦娘順勢低下頭，繼續說道：“家中遭遇大變時，奴婢尚年幼，但因樣貌出眾，聰明過人，被招入王都城外宮外教坊，左教坊中習過舞，右教坊中學過樂。”
“十歲時，吹彈歌舞、詩詞書算，樣樣精通，王都城外，官員子弟慕名而來，名噪王都。皇上聽聞宮外教坊出了一個年紀很小的優伶，這才召奴婢進宮，要將奴婢賞賜給安平王。”
一想到過去的種種，錦娘不可避免地很是難過，但因在王若蘭面前，盡可能地控制著。
“原是這樣。”
王若蘭雖然可憐錦娘的遭遇，但受家族牽連的人何其之多。
就連她姑母也從她進宮后，不止一次的告訴過她，一旦王家敗落，他們都會淪落到什么下場。
而后她繼續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做皇上的妃嬪，說不定就能和家人團聚了。”
“皇后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承蒙娘娘隆恩，被欽點入宮內教坊，能領取俸祿。依例每月能有一日與家人團聚，奴婢已經知足了，不敢再有半分的僭越。”
錦娘真心實意地感激著王若蘭。
這對她來說，已經是像夢一樣的日子了，哪里再敢有半分的妄想。
若非要說有，那便是想和在邊關的兄長們相見。
這也是顧天瑞對她的承諾，只要她將事情做好，總有一日，顧天瑞會下令召她的兄長們回京，她就能真正的一家團圓了。
而這是絕對不能讓王若蘭知道的。
“你若是肯聽本宮的話，本宮會讓你的日子更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