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現在感覺如何？”顧湛略有幾分關切地問著。
肅帝面色紅潤道：“今日這湯藥有點用處，朕感覺好很多了。”
他隱約感覺身體里有股熱流在涌動，一向昏沉的頭腦也清醒了許多，有種大病即去之感。
“是嗎？皇上是感覺到全身氣血翻涌，似是要破皮而出嗎？”
顧湛悠悠說著，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聞言肅帝愣了一下，頓時察覺到不對，連忙看向顧湛。
只見顧湛一向空洞的眼神里，浮現出幾分微光，是他出現錯覺了嗎？
下一秒，肅帝就看到顧湛站起身來，平步走到他面前，正視著他笑道：“恭喜皇兄，很快，就可以見到父皇了。”
肅帝清楚地看到，顧湛眼眸里閃著冰冷的神色，并沒有之前煙霧朦朧之感，驚訝非常。
一股恐懼感升起，連帶著聲音都抖了幾分，“你……你眼睛不是……”
他要說的話還未出口，涌向喉嚨的鮮血便吐了出來。
顧湛及時往后退了幾步，以免這臟污的血跡沾到他身上，太晦氣了。
“你……”
肅帝抬手指著顧湛，眼神狠厲又驚恐，察覺到來者不善，想要大聲喊人，卻怎么都發不出聲來。
“別費功夫了，就算你喊出聲來，也沒人會聽到的。”
顧湛淡聲說著，“我有一事想向皇兄請教。”
“昔日皇兄為了奪得皇位，不惜給我下寒毒，害我雙目失明，又謀害我母親。今日被自己親生兒子喂下毒藥，骨肉相殘的滋味如何？”
看著肅帝掙扎又絕望的表情，他心里生出一抹痛快。
籌謀多年，今日他終于能為自己，還有含冤而死的母妃報仇了。
曾幾何時，肅帝在他眼里，是一個愛護他的兄長。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成為了肅帝的眼中釘。
或許一開始就是吧，那些年圍在他身邊的兄長，溫和的皮囊之下是一副吃人的面孔。
“你是怎么知道的？”
肅帝艱難地用口型問著顧湛，瞪大的眼睛里滿是不可置信。
他一直以為他藏得很好，不會被任何人知曉。
不管是誰查，都不會查到他頭上。
可他卻沒想到，顧湛非但早就知道，并且治好了眼疾。
“皇兄還是想想等你見到了父皇，該怎么向父皇解釋吧。”
顧湛想到視自己如珠如寶的父皇，在得知自己雙目失明后，那遺憾的感嘆。
他本沒有爭儲之心，母親也是不爭不搶的性子。
可生在皇室，就是這般的不由人。
反觀肅帝，得了這天下又如何？日日在這個位置上擔驚受怕，怕自己，怕群臣，怕兒子。
到最后，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身上。
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亂臣賊子！朕才是真命天子！”
肅帝拼命地喊著，卻也只能發出細微的聲音來。
仿若落葉一般，輕飄飄地落到顧湛耳里，顧湛輕蔑一笑。
他眼睜睜看著無力掙扎的肅帝，最終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卻還在茍延殘喘。
顧湛看了一會兒，確定肅帝再也掙扎不起來后，便離去了。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
整個紫宸殿被黑暗所籠罩，就連細微的燭火也在搖曳，似是要被黑夜吞沒。
離開皇宮的顧湛沒有直接回府，而是悄然去見了盛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