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湛道，“總歸是要讓瑞王認皇后做母親的，只有名義上的嫡子才最有可能即位。”
“可皇后又怎會認瑞王為子呢？”
盛舒意又道，“肅帝如今怕也不會過重責罰幾位皇子，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盡管瑞王未牽惹其中，但是肅帝怕也不會輕易立他為儲君。”
顧湛沉吟道，“肅帝奪嫡之時犯下不少難以寬赦之罪，因而十分迷信，不但每年會請湛山寺的僧人念經誦佛，遇見難以抉擇之事，往日里往往會召見欽天監一觀天象，欽天監有一位太史令曾與我母妃的父親交好，我會去求見他。”
盛舒意道，“我聽父親說，下朝時曾有幾個禮部學士商議，要死諫以勸皇上立儲。”
顧湛蹙了眉頭，死諫即是朝中大臣以必死的覺悟諫言，雖是前朝有不斬言官的先例，只是但凡死諫者往往不得善終。
“一群老頑固，怕是被人當了刀都不知道。”顧湛只惋惜道，“肅帝不敢殺皇子，還不敢殺幾個言臣嗎？”
盛舒意也感嘆，“自古以來，奪嫡之事皆是血雨腥風，幾個大臣的性命也不過是他人棋子罷了，他們自己怕是也清楚這點，只是肅帝遲遲不愿立儲，妄想長命百歲，永登皇位，因而才做了這萬不得已之選吧。”
“在那些言官眼中，死諫是至高無上的耀光，”顧湛搖搖頭，“愚蠢。”
果不其然，第二日，便有幾個言官跪于興化門門口，直言只有肅帝愿意立儲之后才會起來。
“這幫亂臣賊子，不把朕逼死不舒坦！”肅帝聞言，將藥碗狠狠摔在地上，大罵道。
只是他剛發火，便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咳咳咳…讓他們跪著去吧！”
正值夏日，日華炎炎，一些大臣本就年老體弱，如今跪上一遭，有些人已支撐不住，中暑昏厥。
興化門本就是下朝群臣的必經之路，這一景象又如何不會被諸位大臣看在眼里。
有些人心懷鬼胎，有些人義正凌然，因而跪于興化門的文臣越來越多。
世上原就沒有不透風的墻，百姓們對此議論紛紛，這傳聞進了宮中又引發肅帝大怒。
“這些人，加上那日在朝上妖言惑眾要求朕早日立儲的，統統斬首！”
皇后馬上勸道，“皇上三思啊，若是如今斬首這些言官，不知會落下多少口舌。”
肅帝冷笑道，“你也盼著朕死是不是？”
皇后猛然跪于地上，頭緊緊伏著地面，畢恭畢敬道，“臣妾不敢，臣妾也是為了皇上的名聲著想。如今勸諫立儲便要斬首示眾，怕是會讓皇上在史書中大受貶駁。”
“那你說該如何？”
“他們忤逆皇上，貶了官職就是，由此殺雞儆猴，剩下之人也不敢輕易死諫。”
“那便依皇后所言，統統貶為庶人吧。”肅帝冷冷道。
興化門外跪著的群臣聽聞自己跪了數十個時辰只得了這么一結果，有些性格剛強的當場便遙沖皇宮方向不停磕頭，直至鮮血直流。
梁公公怕這些人又惹出禍端，只得忙喊了太監將他們拖了出去，只是這件事傳了出去，世人皆知肅帝無意立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