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盛重的話，顧湛心灰意冷。
他明白，盛舒意是因為情勢所迫，才決定為了家人犧牲。
可是他呢？
她那樣決絕地離去，可曾想過他？
盛府的門前還掛著大紅燈籠，那是為了他們的婚禮做的準備。
他今日，正與持凈大師商討，捐贈寺廟，祈求與她白頭偕老。
可是轉瞬間，這一切都化作泡沫。
顧湛悲憤之下，身體抖如篩糠。
盛重示意盛天朗把馬牽到馬棚。
他看著顧湛發白的面色，皸裂的嘴唇，心中不忍。
“王爺，先進府中喝盞茶吧。”
“多謝好意，不必了。”
顧湛失魂落魄地向前走。
竟像失去了準心，天地之大，他不知自己要走到何處。
盛重攔住他，低聲道：“王爺，舒意留下一封書信，囑咐我，務必親手交給你。”
顧湛驟然抬起灰暗的雙眼。
“什么書信？”
盛重沉緩道：“王爺勞頓了，請進府中，喝盞熱茶歇息片刻。”
前廳里，丫鬟看茶。
盛重囑咐盛家其余人等先回房歇息。
顧盞心煩意亂，待他落座，迫不及待道：“將軍，你說舒意為了留了一封書信？”
“不錯。”
盛重從袖中抽出一張信箋。
顧湛迫不及待拆開。
娟秀的字跡，的確是盛舒意親筆所寫。
“顧湛，見字如面，我今日入宮，單方毀了你我婚約，實在愧疚難安。”
“我并非心中無你，而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
“我已想到解決之法，今日進宮只是權宜之計，來日自有辦法脫身。”
“請你稍安勿躁，不要沖動行事，免得驚擾了皇帝，令我的計劃落敗。”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請聽我的話。”
“也請不要懷疑我對你的真心，我掛念你，不必掛念盛家人少。”
“……”
顧湛雙手顫抖，薄薄的紙張看上去重逾千斤。
盛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舒意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孩子，王爺，相信他吧。”
顧湛撫過紙上字跡，停留在“掛念”二字，仿佛盛舒意親口在他耳邊說話。
“多謝盛將軍轉告，我先告辭了。”
他把紙張收入衣領中，緊貼著跳動的胸膛。
顧湛直接騎馬進宮，要求面圣。
“安平王，未經傳召不得私闖宮室。”
太監跟在他身后，大驚失色亦步亦趨。
“我要見陛下。”
皇帝的寢宮前，安平王停下腳步。
“好，好，老奴這便為您通傳，請王爺到耳房等候陛下傳召。”
太監抬袖擦汗，想到安平王極差的臉色，嚇得直發抖。
誰不知道今日的事，陛下直接到盛府門口搶了盛小姐進宮。
如今安平王面色不虞，一看就是來找事的。
他顫顫巍巍跟陛下說了這件事。
“告訴他，朕已經歇下，不見朝臣。”
皇帝輕飄飄地說，噙著兩分得意。
不見……
小太監又夾著尾巴，回到安平王面前談話。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做奴才的，主子不順心，打罵兩句是常有的。
雖然安平王并未為難他，只是淡淡應了聲。
他站在太陽底下，矗立等候。
陽光照耀在英俊白皙的臉上，很快浮起紅暈。
這大太陽喲。
小太監站在陰涼的屋檐下，都覺得熱得慌。
安平王竟像感受不到熱似的，一站便是幾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