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舒意聽著，心里愈發難受。
因為她知道顧湛雖然表面殺伐果斷，但心底依舊是個善良的人，面對剛失去了父親的江漓兒他肯定也是不忍心拋棄她的，更何況這還是他救命恩師的親生獨女。
可縱然如此，盛舒意心中也還是在隱隱期待著，萬一顧湛更在意自己和他的感情呢？
但盛舒意不敢賭，也不愿意賭。
她不想讓顧湛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也不愿意和一個剛失了父親的可憐孤女爭風吃醋的。
只要顧湛在意她，那便沒有什么是可以讓她難過的。
她冷著臉，像千萬年的雪山驟然雪崩，每一個字都泛著冰冷刺人的氣勢：“一切皆由你師兄做主吧。”
顧湛聞言，只好頭疼地捏了捏眉間，深吸一口氣后開口：“漓兒，師兄自然是不會拋下你一人孤苦無依的。在你出嫁，找到好人家之前，師兄都照顧你。”
江漓兒破涕為笑，將顧湛的整個手臂納入懷中，抱著他的手晃來晃去地撒嬌：“漓兒就知道師兄最疼漓兒了！”
顧湛看著江漓兒哭得梨花帶雨的笑臉，恍然間想起，他在溫歌城習武。
那時師父還健在，每日盯著他練習，小師妹就在一旁胡鬧。
鬧著鬧著不知怎么了，就被師父罰在他身邊扎馬步。
小姑娘一開始還不服氣，咬著牙堅持了下來，可越到后面就越發腿軟，幾次摔倒在地，也不說疼。
他索性就把劍放下，陪著江漓兒一起扎馬步。
小孩子嘛，有人陪著就不覺得累了，她用含著眼淚的大眼睛看著他笑，晶瑩剔透的淚水“啪嗒”一聲落下，她混不在意地用手背抹去，笑得燦爛。
至少在那時，江漓兒在他心里是最好的小師妹。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無理取鬧。
但轉念一想，也許是父親突然病逝，才令她性情大變，自己多少應該擔待些。
盛舒意看著兩人有說有笑，心中酸酸脹脹地冒著酸水，像一壇陳年老醋忽然打翻，全數倒進了她心里。
她扭頭不再去看那二人。
顧天瑞察覺到氣氛略有些不自在，于是開口緩解尷尬：“皇叔，要不咱們現在挑一個良辰吉日，好計劃一下你們何時成親合適？”
顧天瑞雖然面上如此說，但心底卻愈發焦慮，一旦他們二人成婚，十萬的盛家軍和先皇御賜給顧湛的，歷代只聽命于皇帝的十萬暗衛私兵便都是顧湛一人的。
到時候如果顧湛想做這個皇帝了，那不是輕而易舉，易如反掌之事。
顧天瑞藏下心中的擔憂，勉強扯出一抹笑看著幾人。
沒想到盛舒意卻緩緩閉上眼，搖了搖頭，聲若欲斷的絲弦般艱澀：“不必了，我和顧湛還不著急。”
這下顧天瑞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他望向顧湛，卻發現他這位一向穩重的皇叔聽聞此話后，也是一臉的蕭瑟。
顧天瑞越發搞不明白了，只好言告辭之意：“那既然如此，朕就先回宮和欽天監替皇叔商討一下良辰吉日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