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兩個崽崽就不要老人家抱了，乖乖地要求坐進餐桌椅里，陸西橙給他們盛好飯菜，一人一個紅燒雞腿，菠菜蘑菇炒雞蛋，茄汁肉末豆腐，排骨湯，再一碗米飯，半個玉米。
“先吃，不夠媽媽再添。”
“謝謝媽媽。”拿起筷子認真吃飯，他們使用筷子很熟練了，如果飯粒不小心掉出來就撿起來吃掉，這倆孩子吃上面是完全不用操心，陸西橙只要注意營養搭配。
霍老爺子捏捏他們的小胳膊小腿，養得真好，真有勁。
“來，老霍，咱倆干一個。”沈老爺子從口袋里掏出個小酒瓶，一打開，濃郁的酒味就飄出來，是燒酒。
小狼立刻捂住鼻子：“唔唔，太爺爺太姥爺不喝酒。”
“呵呵，小狼不喜歡啊？”霍老爺子笑道，他不是酒鬼，在軍營是滴酒不沾的，只有回家了才喝那么一兩口。
霍奶奶白他一眼，今年檢查身體，醫生說了，要盡量少碰酒，畢竟年紀大了，可他當耳邊風，醫生說不管用，讓你曾孫子嫌棄你。
“喝酒臭臭，我爸爸不喝酒。”霍競川平日里是不喝酒的，他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倒是陸西橙，偶然睡前偷喝一點點紅酒助眠，快點睡著某人就舍不得折騰她啦，不過每次都會被抓包。
“那你們爸爸吸煙不？”男人，除非沒條件，極少有不吸煙不喝酒的。
“吸煙是什么？”小狼問道，小灰想了想，拿起一只筷子，中指、食指和拇指捏住一端，另一端塞進自己嘴里，嘬嘬嘬，這就是吸煙。
霍競川不吸煙，楊繼忠幾個吸不吸陸西橙不清楚，反正他們是不敢當著孩子們面吸的，若是出門碰上吸煙的，夫妻倆會把孩子的口鼻捂住，不讓他們吸到二手煙，小灰印象中的吸煙就是在鄉下時，老支書等人吸的旱煙。
小家伙演示的沒錯。
“吸煙不好，咳咳咳，”小狼拍拍胸口，做出很難受的樣子，“吸煙死翹翹。”媽媽說的，碰電死翹翹，自己去河邊玩死翹翹，喝酒喝多了死翹翹，吸煙……也會死翹翹吧。
陸西橙裝作很忙碌地給煤球喂食，她沒說過吸煙死翹翹，不關她的事。
霍老爺子一愣，哈哈大笑：“行，那太爺爺就聽咱們小灰小狼，以后也少吸煙喝酒。”戒是不好戒，控制量還是可以的。
小灰看向沈老爺子，沈老爺子立刻把酒瓶子放回去：“不喝了，不喝了，吃菜吃菜。”
小狼豎起大拇指：“太爺爺太姥爺真乖，和煤球一樣乖！”
兩位老人視線轉向有專用食盆，甩著尾巴啃著大骨頭的黑色大狗，額……倒也不必如此夸獎他們。
老爺子說此次回京城是為了公事，好幾個軍區的首長都回來了，陸西橙算了算時間，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她沒有多問，這是軍事機密。
……
羊城火車站，霍競川一行人踏上了回去的列車。
六個人面對面坐著，霍競川和楊繼忠坐在最外面，每人都帶著個包，緊緊抱在胸前。
“川哥，還是和來時一樣，晚上兩個人守夜。”楊繼忠說道，來時四萬塊的現金，現在是四萬塊的貨物，而且這四萬轉手可能賣出八萬來，誰也不敢松懈。
霍競川點頭，凌厲的目光在車廂里逡巡，身上散發出的駭人氣勢讓普通人不敢靠近。
然后，他從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張照片，目光轉瞬間變得柔和。
楊繼忠探頭過去：“哇，煤球都拍上照片啦！”
照片上，煤球站在最前方，對著鏡頭吐舌頭，小灰小狼站在煤球兩側，小灰牽著繩子，露出小小的微笑，小狼雙手搭在煤球腦袋上，笑得陽光燦爛。
陸西橙和霍競川并肩坐在后面，霍競川右手攬著妻子的肩，笑容含蓄內斂，陸西橙則抓著煤球的毛茸茸大尾巴，笑得一臉明媚。
這是今年來京城后拍的全家福，霍競川隨身帶著，除此之外，他的小橙子錢包里還有張結婚照，就不用拿出來給楊繼忠看了。
來到南方，霍競川真正懂得了妹妹說的世界很大，如果想成功，必須要走出去看看。
就拿手表來說，羊城鐘表業比北方城市發展快太多，這里不僅有手表廠鐘表廠，還在陸續建各種相關配件廠，如表殼廠、寶石軸承廠、鐘表元件廠、表帶廠、電鍍廠等等。
他們這次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從海關倉庫拿貨，但霍競川相信，按照妹妹說的，今年國家實行改革開放，那么不出五年，走私的電子手表一定會被本土產品取代。
這里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從那一座座還未建成的廠房，他仿佛能看到以后繁榮的自由市場。
透過車窗，霍競川望著快速倒退的風景，他始終記得自己曾經的承諾，他要為她打下屬于他們自己的一片天下。
“川哥，這些貨你一起收著，我馬上動身回永寧縣。”楊繼忠說道，他和川哥的生意雖說是合伙，但像這次南下，要是沒有川哥，他一個人帶著倆小弟還真的不一定能搞定。
海關那邊就不說了，他們收繳的貨物雖然要出手，卻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相信的，他們又不能利用家里的關系，足足守了半個多月，要是換成他，估計直接找走私的了，價格還低點兒。
不過，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下去就會好很多。
“你先和家人團聚兩天，磚廠有春才在，不用擔心。”霍競川把照片放回去，閉目養神。
楊繼忠苦著臉，團聚就是催相親，他寧愿干活，掙錢多爽！
……
霍競川回到家剛好是下午兩點，四合院靜悄悄的。
他把行李和貨物都放在前院，跨過垂花門，院子水缸里的荷花開了，兩朵粉色，在陽光下搖曳。石榴樹果子累累，下面放著一張椅子，霍競川能想象小姑娘站在樹下摘石榴，摘不到氣嘟嘟的模樣。
走進正房，煤球趴在臥室門口，它有自己的房間，陸西橙還讓木匠給它做了張床，不過白天它喜歡在這里睡覺。
聽到腳步聲，它立刻背脊拱起，又馬上放松下來，霍競川揉揉它的腦袋，推開房門。
房間里電風扇呼呼吹著，拔步床的窗幔沒有放下，上面躺著母子三人。
陸西橙橫躺在最中間，左邊小灰睡得筆挺，兩只小手握拳舉在頭頂，呈頭像姿勢。
右邊小狼撅著小屁股，一只腳搭在床外，半個身體都快掉下去了，肉嘟嘟的小臉上還有席子的紅印。
陸西橙兩條腿放在床欄桿上，她自己小肚子上搭了條小被子，兩只手敞開，手里各抓著條毛巾被，蓋在崽崽們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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