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
一輛奔馳轎車,速度極快的拐入醫院。
嘎吱一聲。
轎車停在住院部樓前,程程熄火下車。
嘭的一聲,車門被重重關上。
程程拎著包,面若冰霜的疾步匆匆走進大樓內。
“哎女士,門口不能停車,你……”
守門的保安高聲叫喚。
但程程根本沒有理睬。
反正車又不是她的,就算被拖走了也無所謂。
一路來到病房。
進門看到陳泰坐在病床上,慢條斯理的喝湯。
端著盒飯的吳云,立馬起身笑臉相迎。
“程姐,你吃午飯了嗎?要不要我去給你打點飯菜?”
程程咬了咬牙,忍住內心的火氣,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
她原本打算,今天回老家和母親過春節的。
過去的一年,對她來說,發生了不少大事。
先是替陳泰背鍋坐牢,出獄歸來。
接著又幫陳泰拿下了徐雷實驗室項目。
讓他避免因倉庫被燒事件,在董事會失去話語權。
之后和陳泰之間,關系一日千里,成為了枕邊人。
當然。
最重要的是……
雖然差點被葉景天給侵犯。
但葉建雄為了替兒子息事寧人,賠了兩百萬給她。
因而過去的一年,程程算是重獲自由、賺了不少。
昨晚看了一場精彩紛呈的演唱會后,心情更是格外舒坦。
今天上午便去逛街購物,打算中午來醫院看望一下陳泰后,下午就回老家過個肥年。
結果……
計劃真是趕不上變化。
也不知道是有關部門,為了年底沖業績。
還是陳泰開了一個壞頭,讓大家都競相效仿。
反正現在。
整個京海的稅務部門,似乎都集體出動了。
針對眾多企業展開了稅務稽查工作。
而京海建工集團,自然也不例外。
雖說現在風暴才剛開始,還沒查出問題。
但建工集團有沒有問題,程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嗎?
真要深究嚴查下去,陳年爛賬翻出來,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所以……
程程沒回家,也沒有去集團總部。
而是直接從商場開車,火速趕來醫院。
看到陳泰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還在慢條斯理的喝湯……
程程撂下手提包,瞟了一眼房門后,沒好氣的問道:
“你為什么要找人放火燒金志勇的家,還舉報他偷稅漏稅?”
陳泰沒有吭聲,
緩緩抬起頭,看向表情有些慍怒的程程。
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昨晚的演唱會,好看嗎?”
陳泰唇角帶著一絲玩味笑容。
程程雙手叉腰。
“好看,相當好看,簡直就是的視聽盛宴,無與倫比的音樂盛會!”
“好看就好。”
陳泰笑了笑后,又低頭繼續喝湯。
人老了消化不太好。
雞肉啃不動、嚼不爛,也就只能多喝湯了。
而他這般愛答不理的樣子,讓程程更加氣急了。
往前兩步,坐到床邊。
程程神情焦急的看著陳泰。
“你說話呀,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看他不爽,想收拾他,怎么了?不行嗎?”
陳泰語氣輕佻的反問道。
“可你要收拾他,也沒必要燒他家房子,舉報他偷稅漏稅啊?”
程程非常疑惑。
她能理解陳泰的心情。
沒能借到錢發年終獎,金志勇就聯合其他股東,將青華區的一塊地賣給高啟強。
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打臉了。
讓陳泰徹底顏面無光,在董事會再無威信可言。
所以陳泰氣急之下,想辦法打擊報復金志勇,程程是可以理解的。
但她無法理解的是……
陳泰居然用如此愚蠢而又極端的方式。
偷偷摸摸找人燒了他家房子,警告一下就行了。
怎么還想到要舉報偷稅漏稅呢?
大家都黃泥糊褲襠,都不干凈。
你舉報我,我舉報你。
這么搞下來,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而且一旦都查實了。
要補稅、要罰款。
金志勇有錢,補得起、罰得起。
但陳泰呢?
本來就已經負債累累了,這下豈不是雪上加霜?
而面對程程的質問,陳泰有些不耐煩了。
“我就舉報了怎么著?”
“我就看不慣他有錢的豪橫樣子!”
“我就想讓他被狠狠的罰一大筆錢,不行嗎?”
陳泰怒氣洶洶的接連反問。
他年齡大了,多次暈倒住院。
大腦本來就已經不是很正常。
就像很多老年人,被哄騙購買了保健品。
哪怕自己早已認識到了上當受騙。
哪怕心里已經特別后悔。
但是面對子女的質問,就是死不承認,就是還要犟嘴。
甚至反而還要大發脾氣,把子女給痛罵一頓。
此時此刻的陳泰。
心態就是這樣。
他就是氣不過,就是想報復。
至于會不會造成嚴重的后果,他才不管那么多。
其實他也知道。
自己的做法很不理智,太極端了。
相當于直接掀桌子,大家都別玩了。
但他除了破罐子破摔這一招,也沒別的辦法。
要錢沒錢,要人沒人。
要是像當年那樣,身上不僅有錢,而且還可以使喚徐江或白江波。
陳泰至于用舉報偷稅漏稅,這種低級手段泄憤嗎?
至于程程……
她是讀過大學的,是有文化的知識分子。
以她的智商,當然看得出來,陳泰已經不大如從前了。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精于算計,八面玲瓏的泰叔。
更像是一個沒啥實力,脾氣還挺臭的老頑固。
眼界已經狹窄到只在乎個人顏面和心情。
做事已經絲毫不考慮周全,沖動莽撞,毫無理智。
至于他的京海建工集團……
程程原本覺得,他要是拉下臉面,好好的和股東們商量一下。
大家集思廣益、共同出力,渡過難關也并非不可能。
但如今被陳泰這么一折騰。
股東們離心離德,根本不可能再一起出力。
集團本就被趙瑞龍拖欠了一大筆工程款,資金鏈中斷。
春節過后,很多工程項目都沒錢繼續開工。
如今還被突擊查稅,翻各種舊賬……
等正式處罰出來。
既要補稅,又要交罰款。
這不是要集團的老命嗎?
這么一折騰下來。
京海建工集團基本可以宣告破產清算了。
而沒了建工集團的陳泰,又算什么呢?
良禽擇木而棲。
程程到建工集團,本就是為了圖一個遠大前程的。
前程沒得到,錢也沒賺到多少。
陳泰還這么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這一刻。
程程自然徹底心灰意冷。
深吸一口氣后,程程微微一笑。
“好吧,你高興就好。”
拿起手提包,程程微笑道:
“對了,今天已經是農歷的臘月二十七了。”
“我打算待會兒就啟程回家陪我媽過年。”
陳泰略略點頭。
“好啊,代我向你媽問好。”
程程猶豫了一下。
覺得都到這時候了,自己可不能不及時止損啊!
所以確認房門關著,便直截了當的問道:
“這大過年的,你難道對我就沒什么表示嗎?”
陳泰抬起眼眸。
看著程程似笑非笑的樣子,當然知道她想要什么。
“你替我坐過牢,出來后也跟了我挺久。”
“也曾為了幫我生個孩子,煞費苦心的討好我。”
“按理說,大過年的,我是應該給你一個大紅包。”
“但今年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所以你回家挑一兩個老物件,當新年禮物吧!”
“甭管是拿回老家收藏起來,還是拿去古玩一條街轉手賣了,你自己看著辦就行。”
程程大喜過望。
她就等著陳泰這句話呢!
“好嘞,謝謝老爹!”
“老爹新年快樂!”
說罷,程程便腳步情況的轉身。
不過還沒走出兩步,就又倒了回來。
思來想去,還是忍著惡心,給陳泰臉上啵了一下。
陳泰哈哈大笑。
“去吧!路上慢點兒。”
“嗯,好的。”
目送程程腳步輕快的離去后,陳泰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他知道程程在演戲。
自己一個長得丑,還不中用的老男人。
一旦沒錢沒勢,還靠什么留住她?
如果不想讓程程變心,那么自己就必須要想辦法重整旗鼓。
可問題是……
趙瑞龍已經偷偷跑回京州了。
就算對他的山水集團起訴,也沒錢付給自己。
自己也沒能耐,派人去京州找他催債。
他可是漢東一把手趙立春的兒子。
去他的地盤催債鬧事,那不是找死嗎?
而眼下更麻煩的是……
和集團第二大股東金志勇,徹底撕破臉。
一氣之下,本想讓他因為偷稅漏稅,大出血一回。
沒想到他反手就‘大義滅親’般,舉報自己和建工集團。
這樣折騰下去,建工集團只會加速破產倒閉。
內憂外患之下。
陳泰現在真是焦頭爛額。
思來想去,都沒有辦法,反而預感不妙。
等吳云打飯回來,立馬說道:
“程程有事先走了,吃完飯后,你送我回去一趟。”
“對了,準備一輛大貨車,再叫幾個信得過的人幫我搬東西。”
陳泰心里已經有些預感不妙。
外債難收,又資不抵債的建工集團,極有可能是真的挺不過去了。
為了避免本就負債累累的自己,在破產清算后徹底一無所有。
也避免金志勇也學自己,雇人給自家放一把大火。
所以陳泰打算回家一趟,將值錢的東西提前轉移,做好隨時逃亡出國的準備。
……
另一邊。
程程下樓開車,興奮不已的離開醫院。
與之前急匆匆趕來的心情大不同。
她現在已經徹底想通了。
陳泰怎么玩,是他的事。
京海建工集團會不會被他玩死,也跟自己沒關系。
自己不過是一個打工人。
撈錢才是頭等大事。
既然陳泰允許自己回家拿他的收藏品當禮物。
自己還客氣什么呢?
深踩油門,程程加速趕回家。
已經臘月二十七的京海,路上車輛行人已經不多了。
許多外地來京海打工經商、求學看病的,基本都回去過年了。
一路風馳電掣。
程程很快回到了陳泰的別墅大院。
既然要挑,當然要挑最貴的。
不過……
陳泰出來混了這多年,又特別喜歡附庸風雅。
喝好茶、賞古玩,家里的好東西真是不少。
以至于程程挑來挑去,都挑花眼了,根本不知道選什么。
為了能賣個好價錢,程程干脆一邊打電話一邊仔細找。
陳泰大部分東西,都是從藏寶閣那兒買的。
所以程程直接問店里,自然是問對了人。
只可惜……
不問不知道,一問氣夠嗆。
原來陳泰之所以讓她回家,隨便挑一兩件古玩當新年禮物。
其實是因為擺放在客廳、書房、茶室等各個房間的古玩,價格都一般。
想想也是。
如果不是普通貨色,陳泰也不可能直接擺在家里。
萬一保姆打掃衛生的時候,磕碰摔壞了呢?
而且時間久了,也容易氧化老化。
“老王八蛋,到底把好東西都藏哪兒了呢?”
程程成為陳泰的秘密情人,都沒有多長時間。
因而她住進別墅的時間,自然也不太不長。
能找到地方,都找了個遍。
從事建筑工程多年,她自然知道這幢別墅肯定有地下密室。
可惜找來找去,卻根本找不到入口在哪兒。
正當她猶豫,要不要就拿兩件只值幾萬塊的古玩走人。
沉悶的轟鳴聲傳來。
來到窗邊瞅了一眼。
程程赫然發現,一輛廂式大貨車轟鳴起步,跟著奔馳駛入院內。
當兩輛車停下來后,穿著病號服的陳泰,竟然下車走進別墅。
大貨車下來了三個男人,將尾廂門打開后,拿出不少紙箱泡沫之類的,跟著吳云走進別墅。
“他們這是要搬家嗎?”
程程疑惑不解,連忙離開書房,輕手輕腳的下樓。
很快,她便發現陳泰竟然帶著吳云等人,進了一間保姆房。
因為家里并沒有多少人,保姆也沒雇多少。
所以那間保姆房一直閑置沒用。
如今程程明白了。
原來不是閑置不用,而是另有大用。
偷偷摸摸的來到門口,赫然發現保姆房內的床,已經被掀開。
露出了一個向下的樓梯通道。
豎耳靜聽,里面還傳來了陳泰的聲音。
“這里面的東西,全部打包運走!”
“一定要輕拿輕放,注意不要磕碰摔了。”
“要是弄壞了,你們砸鍋賣鐵都賠不起!”
“小吳,你盯著他們,我上去一趟。”
聽到這話,程程趕忙躲起來。
等陳泰離開地下密室上樓后,程程才躡手躡腳的上樓。
到了書房門口,輕輕擰了一下門把手。
果然。
陳泰反鎖了房門。
很明顯,他在書房內還有秘密藏匿點。
但區區一個門鎖,哪能難住程程?
監獄里個個都是人才,她那幾年也不是白蹲的。
輕輕撬開門,程程緩步走進書房。
來到陳泰身后,只見他正十分專注的從保險柜里拿東西。
將一根根金條、一捆捆鈔票,整整齊齊的放進行李箱。
“老爹,你這是要跑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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